沈云舒试图唤回一点他们的理智，但很显然，她低估了赌徒的侥幸心理，尤其是已经尝到甜头的赌徒。

发财暴富两个字仿若致命的诱惑，就算他们心里明知道有失败的可能性，但还是强迫自己忽略，或者说，他们已经无法停止。

这是一场漩涡，唯有自我醒悟。

沈云舒强制结束这场游戏，无异于救他们于水火中，但这些人很明显不会感谢她。

双方僵持之中，对面一直在悠闲看戏的男人终于动了动，一开口语气里竟是笑意。

“沈老板，真不玩了？”

沈云舒冷冷地看着他：“结束了，你可以走了，是你先违背规则开始，我可以不计较你的违规，但如果你硬是还想要继续玩下去，我可以考虑追回你所有赢下的筹码。”

此话一出，男人没什么反应，旁边的人反而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男人赢得筹码都不在自己手上，而是全部被他们瓜分。

沈云舒这话也确实是有意在警告他们，既然没有办法唤醒他们，那就用他们最在乎的东西逼他们退缩。

果不其然，有人听到这话就已经开始偷偷摸摸把桌子上的筹码摸了回去。

有人一动摇，其他人瞬间就按耐不住了，纷纷伸手拿了回去，急切之下，甚至又有人争斗起来。

然而沈云舒这次没有去管，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内斗，顺带把因为他们争斗而损坏的产品默默计算到他们身上。

等她抬头再看向男人时，男人眼中似乎有几分失望，是一种不尽兴的感觉：“可惜了，沈老板。”

沈云舒心里感到恶心，她很清楚这人在可惜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果断终止这一场游戏。

从头到尾，这人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挑起她和其他人之间的矛盾，而把他本人置之度外。

至于根本性的原因，沈云舒想不明白，除了这人是为了满足纯粹的恶趣味之外她想不出任何理由。

“为什么？”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男人眼中一副你终于问出来了的模样：“没有为什么，但沈老板，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趣？哪里有趣？

沈云舒皱眉，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变态男人的内心。

“你是认为引别人出丑、看别人为了一点钱争斗很有趣？”

“bo！”男人打了个响指，竟是一点也不避讳地直接承认，“但其实也没那么有趣，毕竟这就是他们的本性而已，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他们撕碎平常伪装的面具，本质上不过是集满劣等基因的低等人类罢了。”

“不过，沈老板似乎跟他们不太一样。”

男人不知何时站起身来，一点点逼近沈云舒，眸子里竟多了几奇异的引诱色彩。

“这群低等生物只会污染沈老板的超市，不如尝试换种新模式？”

沈云舒不动声色，眸子里假意带上了几分疑惑：“新模式？”

男人轻笑一声，很轻易地就看破了她的伪装，但他似乎不太在意这些，而是轻轻放了一张名片放在她的面前：“如果沈老板愿意，可以随时联系我。”

沈云舒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面写着男人的名字——温时。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既没有表现出拒绝，也没有表现出接受，依旧十分平和。

但只有她自己内心知道此刻有多少疑问，劣等基因、低等人类、新模式，这些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通过这些词似乎也能明白了男人为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将其他人都看做劣等基因的低等人类，意味着他在内心给人类分了三六九等。

而他自己自然是高等人类。

想到这，沈云舒竟觉得有几分好笑，贪婪，好色，一切一切人类的阴暗面都是无法避免的。

它只会隐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被长久的教育和社会的公序良俗所驯化，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的消失。

当被这些阴暗面被故意引诱，引导，它就会被放大，侵吞理智，可在刚刚的情况下，能继续留存理智确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贪婪固然有错，但最该受到惩罚的应该是故意去引导他们的人。

更可笑的是，他用手段刻意引导这些人与她针锋相对，到头来又将错处全部推至他们本身，还自诩为高等人类。

在沈云舒心里，这和极度幼稚的中二少年没有任何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内心纯粹的恶。

温时不知看没看出她内心的想法，但他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在乎，放下名片后，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准备离开这一片由他而引发的是非之地。

沈云舒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