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是无从知晓了。
秦纵很快收敛心神,安慰父母:“时日还长。我前世所见, 也不是全部真相。阿父、阿娘, 总归那殷玄如今不知道我同样重生。他在明,我们在暗, 定能寻到转机。”
听了这话, 秦戎、李明月心头安定许多,转忧为喜。
秦戎先道:“是了。既知此人如何行事, 便要先下手为强,再不能让他危害阿纵!”
李明月想得更多些,道:“两年后, 西域要有战事。倘若提前防备, 能少颇多损失。”
这是更加正经的话题。秦戎面色同样一肃, 再朝秦纵问起其中细节。
秦纵知道轻重, 这会儿也尽量回忆。从动乱的核心人物,到他当时率兵的行军路线。秦、李夫妇皆是在战场上搏杀过的人, 问出的每个问题,都清晰、有指向性。很多秦纵原本不太肯定的细节,在父母的引导下,也逐步被记起。
眼看几句话间, 父亲已经画出一张简要舆图, 秦纵眼前发亮。
他再次肯定,把一切拿出和父母商议, 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一家三口在书房中谈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昏昏,终于从其中走出。
他们已经商定。接下来,最要紧的是两件事。
首先, 戳破殷玄“书画王爷”的虚假面皮。
他能安稳走到最后,很大程度上,在于其他皇子不觉得睿王是个威胁。但现在,秦家人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殷玄愈早被拉入皇权斗争,对他们愈有利。别的不说,一旦旁人将他视作目标,殷玄手中很多势力,都会提前暴露、折损。
再有,尽力阻止两年后的战争。实在阻止不了,也不能让秦家沦落到出征之后,食不果腹的凄惨地步。
有了主意,一家人晚饭和和睦睦地来到晚饭桌上。
席间,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菜色,秦纵再有感怀。
很多东西,从秦戎夫妇离世开始,他就再不曾尝过其中滋味了。
听儿子这么说,李明月眼眶发酸,秦戎面色也有变化。
秦纵见状,略有后悔。他这么说,不是为了让父母难过。
三人安慰起彼此,相互夹菜,更添一重温馨。
同一时间,睿王府中状况截然不同。
殷玄不像秦纵。他没有任何愿意相信的人,这会儿,是花了整整一下午时间,仔细回忆泰昌十六年的局面,再把其中的桩桩件件事朝后推去,进一步验证其中准确性、先后顺序。
等到把思路理清,书房已经落满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殷玄皱眉,他的第一反应,是寻人把这些纸收起、销毁。至于那个看到许多不能外传之事的人,当然是一并被“销毁”。
但想想现在的局面,他深吸一口气,有所克制。
当了皇帝,才好随随便便杖杀宫人。至于现在,他这边虽没什么动静,但一旦有人死在他手下的消息传出去,几个兄弟都会动作。
他们虽然不觉得殷玄是威胁,但能减少一个对手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殷玄到底亲自动手,把一张张宣纸拾起,再让人摆来炭盆,将其一一烧去。
火焰跃动,烟雾飞出。
滚滚黑烟之中,殷玄神色幽幽,唇角扯出一个骇人的弧度。
他有过一次经验,知道其他人的所有弱点。
这次,皇位当然仍然是他的。
而阿纵,当然也会是他的。
……
……
双方皆有行动。
别人不知道,殷玄却明白,上辈子,父皇所谓的“病重”,来得十分蹊跷。
当初留存的皇子只剩下他和废太子两个。一个是近乎作为隐形人的“书画王爷”,一个是虽然被废过一次,但近来似乎重新得了皇帝青眼的先太子。如果光看这两项,还觉得难以决断,那么不妨将目光挪到他们的出身上。
前面说过,殷玄的母亲不过是个普通宫女。一辈子唯一一次在皇帝身边伺候,就万幸有了皇子。
如果皇帝能记得她,等待她的,或许会是荣华富贵、一步登天。可惜的是,听闻宫女怀孕之后,皇帝甚至花了些时间去想,身侧太监说的究竟是谁。
他不缺儿子。殷玄前面,已经有七个兄长。而皇帝仍是壮年,往后,他会有更多子嗣。
这么一来,宫女等到最后,只等到一个封她为才人的圣旨。
才人之上还有美人、婕妤,婕妤之上才是十七嫔,妃位远得无从可想。殷玄不知道,那个生出自己的女人当时是什么心情。不过在他想来,总不会有多高兴。
再有,皇宫里,所有人的待遇都是被品阶定好的。一个才人,哪怕有孩子,也得不到更多、更好的东西。这一胎,宫女怀的艰难。到殷玄出生,更是连太医都被受宠的妃嫔唤走。她独自捱了半晚,到天亮时,殷玄出生。听年长的宫人说,那会儿,人人都觉得八皇子养不活了,出来的时候面颊都是青的。
可他活了,死的是那个宫女。
怀孕时身体就不好,生产时更是苦撑太久。一直到殷玄会爬了,宫女身下的血依然没有断。这样的状况,自然不能侍寝。见不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