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回到小院时, 阿雾正在收拾满地狼藉的屋子,凤翎坐在屋檐下的背篓上盯着群鸟惊飞的天空,听着鸟群们叽叽喳喳的叫唤。
凤翎见到图灵和蛇王出现在院门口, 蹭地一下子起身, 飞奔到她俩跟前,急声问:“封印解开了?”
图灵从蛇王的背上滑落到地上,点头, 说:“解开了。我知道你担心五彩灵凤族再遭到当年的屠戮, 你们要是信得过我, 往后跟着我,我保你们周全。”
凤翎目前灼灼地盯着图灵,用力点头,“当然信得过你。”
蛇王赶紧说:“我族也跟着你。”在她看来,百万重山中,再没比图灵知晓更多,更有本事的。
图灵对蛇王说:“兹事重大,你回去跟你阿妈她们商量过后, 再来找我。最好把你阿妈请来。”
蛇王说:“我是蛇王, 我能做主。”
图灵说:“你是蛇王, 喝在鬼蛇们也听你号令 ,但直接统驭鬼蛇的不是你。你现在最大的责任是护好那群幼蛇,把冥蛇族的血脉延续下去, 对付天灵族和外面的修仙者,需要鬼灵们。”
蛇王说:“我现在就回去找我阿娘。”说完便径直朝着蛇宫回去。
凤翎看了眼倏地一下子飞远的蛇王, 对图灵说:“我们五彩灵凤族现在只怕也是一片慌乱,我回去一趟,最迟明天便过来。”
图灵“嗯”了声, 说:“口风紧一些,防着森林里的寨灵把探听到的消息传递到天灵族。”
凤翎应下,当即展开翅膀直飞空高,往族群栖息地赶去。
图灵爬上台阶,翻过门坎,进屋,去到还在埋头收拾东西的阿雾身旁,说:“别忙了!”展开双臂,说:“抱抱。”
阿雾蹲下身子,抱起图灵,问:“你没受伤吧?”
图灵紧紧地抱住阿雾的脖子,说:“我没受伤,就是想抱抱你。阿雾最世上最好的阿雾,是他们对你不好,是他们伤害了阿雾,是他们欠你公平和公道。”
阿雾倏然抱紧图灵,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压抑的无尽委屈在此刻决堤,可从小养成的习惯又让她死死压制住即将溢出喉的声音和已经涌上眼眶的泪水。
委屈、哭泣,只会换来更多的嘲讽辱骂,惹来更多的厌恶和憎恨。
图灵被阿雾勒得骨头都有点痛了,阿雾全身抖得像在寒风中颤抖的落叶,却没有任何呼吸,对她说:“阿雾,哭出来,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给过去的阿雾道个别,以后你不再是天灵族的阿雾,不再是阿渡族长的孩子,不再是阿嫚老族长的孙女,你、我,我们才是一家人,是天灵族对不起你,不配跟你成一族。”
阿雾抱紧图灵,跪坐在地上,脑袋埋在图灵小小软软的肩膀上,眼泪奔涌而出,她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压抑至极的抽气声。
图灵搂紧阿雾,胖呼呼的小手摸不到阿雾的后背,只能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脑勺给予安慰。
血亲骨肉,用来燃魂引路!老大是块宝,豁出性命也要将其救走。阿渡族长在最后身死的时候,还在保护老大逃跑。老幺则是根草,用来烧!
图灵满心愤怒,真想骂娘。
阿雾多好啊,遭遇了那么多的残害,没说变得心理扭曲变态,哪怕身负重伤,都还在保护着身边的一切,冬天那么缺食物的情况下,寨灵们把鹿群赶来,她也适当取用够几天吃食的,其余的全给放走了,还警告寨灵们绝不能因为狩猎就对森林里的族群赶尽杀绝。那么多的委屈和痛苦,自己默默受着,用埋头干活来麻痹自己。
过了许久,阿雾止住内,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心头的阴霾似散去许多,又觉痛哭的模样过于窘迫,很有些手足无措。
图灵感觉到她的情绪好转和放松,轻轻拍拍阿雾的胳膊,说:“去洗把脸,我们去找寨民们。屋子别收拾了,要搬家。”
阿雾“嗯”了声,没敢看图灵,也没敢让图灵看她糊满泪水的脸,扭头出了屋子,才想起没拿木盆,便又控水术凝聚空气里的水气,把脸来回冲刷了遍,特别是眼睛和脸颊,冲刷了好几遍,确定没留下任何痕迹。
她的心里有些茫茫然,又有些怪怪的。原来,她是可以哭的,哭出来不会挨打挨骂受到嘲讽,又觉得这样哭,很丢脸。
她站在院子里,有些手足无措。
图灵去到阿雾身边,说:“阿雾,我们去找寨民们,我走不快,你背我。”
阿雾俯身背起图灵,往隐匿阵去。她走出去一段,才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水灵花和我姨母是不是让寨民们抬走了。”
图灵说:“是的。”
山里的人常年狩猎,最擅长追踪。一千多人的寨子撤离,沿途必然留下大量脚印和踩出来的痕迹,随随便便就能被找到。寨子里的老人孩子伤残人士都多,逃命都跑不快,只能藏。藏,那自然是就近原则啦。故此,隐匿阵就布在从寨子往下走几百米的地方。山高林密灌木丛生,再加上溪涧乱石以及隐匿阵遮掩气息、以幻阵骗过神念探查,聚起的山雾又挡住视线,就把大家藏住了。
山里追踪找人,通常会站在高处俯瞰,寨子的地势就够高,站在寨子上一眼把隐匿阵周围的区域看完,要是再换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