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弥欧觉得肯恩有些多虑,他的愤怒已经战胜了恐惧,空谷部落的荣誉刚才被图斩瓦侮辱得不值一文。 “峰盾之民咽不下这口气。” 他望向黑黢黢的角落,房屋垮塌了下来。 肯恩没有多言,直接拽着他翻上狼背,轻轻拍打它的脖颈,就直接蹿了出去。 【魔法:冰锥风暴】 轰隆! 伴随着滚滚雷霆,白烟当中的众人才惊觉地抬起视线,他们沉浸在交战当中,完全没有留意到天空的变化。 部落联军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硕大的冰锥轰在泥砖地面上,不约而同地抽了口凉气,刚才如果继续突进,绝对会损失惨重的。 托弥欧也在轰鸣声中冷静下来。 肯恩的声音响起,他说:“有个女人告诉我,你的名讳和荣誉,取决于你的言行,而不是别人的偏见和侮辱。” 托弥欧沉默地接受了教诲。 房屋轰然倒塌,挡住了图斩瓦的视线。 他躺在废墟当中大口喘息,这种程度的伤害当然要不了他的性命,但某些更恐怖的东西令他动弹不得。 黑暗弥漫,毫无光亮。 图斩瓦胸膛起伏,落在周围的冰块都开始融化,黑雾顺着他的眼睛、耳朵、嘴巴开始肆意弥漫。 太多回忆、人、惨况围绕着他。 那些过往碎片全都在他的脑海中喧嚣,折磨着每一根神经,就在模糊的画面当中。 他终于想起来: 自己为什么从永冻之墙离开,转而向北境深处发起迁徙。 漆冰使徒的部队原本在杜瓦隆港口停歇。 某天夜里,探险归来的狼船停靠在营地附近的码头,大家一如既往地开始围攻洗劫,将这些从南疆贸易来的装备收缴分发,再继续分配食物。 过程异常顺利。 他记得,有雷霆在篝火里跳跃,还有陌生且危险的魔法味道,随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当中。 图斩瓦意志力最强。 他撑着钉头斧抵抗强烈的困意,身体却虚弱得无法动弹,就想说活在一场噩梦当中。 有人掀开了斗篷。 他在缝隙里瞥见,自己的霜熊,血枫狼人,都被血红色的藤蔓所蚕食。 “瞧,我发现了什么?” 有个东西在说话,绝对不是人类,声音沙哑得像含着木屑,篝火照出来的轮廓朦胧晦暗。 图斩瓦想起了很多传说。 包括海面上的冤魂,北境古迹里的黑影,还有箴言古卷的守护者,月灵树荫之间的精灵鬼怪…… 总之,他彻底昏迷。 “你想要去哪儿?你的命运在北面,往那儿走,不要停歇,你的生命将成为历史的枢纽。” 细碎刺耳的呢喃。 隔天,图斩瓦在晨露中苏醒,周围所有人都一如既往,大家都很惊讶破城手的老大竟然也有嗜睡的一天。 图斩瓦心有困惑, 他看着狼人梯队和自己的荒原霜熊,也以为这都是自己过于疲惫导致的幻觉。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卑勒·铁牙。 漆冰使徒之间迅速流传开了某种启示,原本并不和睦的几位领袖竟然都有种想要向北的冲动,于是队伍开拔,踏上了凛冬之后,第一场面对北境部落的清缴迁徙。 “啊!” 图斩瓦从回忆里挣脱。 他想起来,在坵鸣古道外的平原,第一次跟肯恩交手的时候,血枫狼人竟然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后来,自己的霜熊也莫名惨死。 “到底,是谁,你想要做些什么?” 黑雾开始沸腾。 图斩瓦的身躯开始不断膨胀,黑色线条向浑身各处流淌延伸,将每处关节都覆盖起来,像是一片奇怪的纹身,又似乎是某种保护措施,用来抵御毁灭的魔法。 如果肯恩看到这一切,绝对能够认得出来,这不就是【战旌之证】形成的纹路吗? 他身体里另一股力量开始升腾。 图斩瓦心中的浓雾又出现了,一双奇怪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古老且神圣,带着某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赌了你的命运,但很遗憾,你似乎被其他东西入侵了,生命即将结束,作为补偿,我可以救你一次,但我想知道,霜雪的儿女,图斩瓦,你是否还有活下去的意志?” 浓雾中的双眼在等待回答。 图斩瓦极度痛苦,两种力量在身体里交织,他低吼着,口水流淌,突然,他瞪大了双眼。 “肯恩……布维尔,让我面对他!” 浓雾中的双眼得到了想要的回应。 它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将即将失控的诅咒归于平静,然后离开了。 远处,桑顿卡亚中央。 居民开始撤退到更深的地方,战场扩张得很快,惨烈的景象爆发在村庄各处。 部落联军将队伍沿着村道组成掎角之势。 重新归来的托弥欧率领空谷部落的盾兵们抵御远程攻击,冰环部落的休姆准备好了重武器,等着漆冰使徒的到来,众人敲打盾牌,齐声呼喊,传达着必胜的信念。 两名【颂唱者】分散在队伍末端。 他们摊手迎接着寒风,面目虔诚地开始颂唱着【英勇赞诗】,无形的涟漪在人群中流转,部落联军们亢奋不已,即便离的再远,也能清晰地听见声音。 战士们的气势变得更加雄浑了。 联军最前方,肯恩骑着霏狼王,周围是数个部落的战旌,这几位绝对的领导者,做好了迎接决战的准备。 “他果然没死。” 沉重杂乱的脚步席卷了一切。 漆冰使徒从坍倒的废墟中沉默地走了出来,他们的兽皮和盔甲都蒙上灰尘,头发肮脏杂乱,有些人佩戴着款式粗野的头盔。 他们都是信奉死亡的殉道者。 一双双幽蓝的眼睛,接受了死亡的赐福,获得了非比寻常的力量与生命,也抛弃了怜悯和仁慈。 乌云还在翻涌。 残留的骑兵分开,漆冰使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