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之后洗漱,眉豆提来热汤,谭昭昭闻到浓浓的药味,好奇问道:“何处来的药汤?”
眉豆答道:“九娘与大郎出门前便吩咐了婢子,说是早些备好。九娘劳累之后,泡上一阵好解乏。”
还真是体贴周到!
谭昭昭抿嘴笑得甜甜。泡完药汤换了身干净的衣衫,顿觉神清气爽。
眉豆道:“九娘,婢子给你按跷,松泛松泛。”
谭昭昭躺下来,问道:“也是大郎吩咐了你?”
眉豆说是,“大郎去了前院书房洗漱,顺道再读一阵子书,等下来陪九娘用饭。大郎说天气热,中午让灶房做冷淘来吃。”
中午能吃到凉凉的冷淘,眉豆的手势力道对谭昭昭来说正好,不轻不重,她眯着眼,舒服得直叹息。
眉豆偷笑道:“大郎待九娘真好,你们出去时,徐媪前来寻大郎,说是娘子有话与他说。见你们不在,徐媪就回了娘子的院子,让婢子无需告诉大郎,她会亲自去找。”
卢氏找张九龄,徐媪前来传话,还不欲声张,估计是怕请不动张九龄,或者要亲口对张九龄说些什么。
婆媳关系复杂归复杂,端看男人的态度如何。
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谭昭昭很快就抛在了脑后,全力享受着眉豆的按跷。
到了午饭时辰,张九龄还未回来。谭昭昭多等了片刻,心想他应当留在了卢氏的院子用饭,便吩咐眉豆去提饭食。
天气热了以后,新鲜的菜蔬多了些,如葫芦就不稀奇了,蕹菜等最为常见。除了冷淘之外,还有一叠蒸葫芦,一叠蕹菜。
谭昭昭方吃了两口,张九龄急匆匆回来了,在门口微微喘气,望着她无语片刻,脱下鞋履进了屋。
走得急,张九龄面孔微微泛红,额角冒出些细汗,对愣愣咬着蕹菜的谭昭昭道:“我先去洗漱一下。”
谭昭昭坐了回去,张九龄面色寻常,看不出喜怒,她也无从得知在卢氏院子发生了何事,只能静静等着。
没一会,张九龄出来了,谭昭昭问道:“大郎怎地回来了,可用过了饭?”
张九龄斜了眼谭昭昭,道:“未曾,我先前留了话,说是要与你一同用饭。”
谭昭昭干笑,忙唤眉豆去拿饭食,道:“眉豆与我说了,听说你被阿家叫了去,我以为你会留着陪阿家,便先用了。”
张九龄道:“言出必行......,罢了,是我迟了些,没让千山回来传个话。阿娘有大娘子,小卢姨母她们陪着,热闹得很。”
谭昭昭哦了声,见张九龄随手端起她喝过的茶盏吃了起来,她忙哎道:“这是我喝过的!”
张九龄依旧不紧不慢喝完了,放下茶盏道:“我知道。怎地,昭昭是嫌弃我了?”
谭昭昭解释道:“大郎喜洁,我是怕大郎会生气。”
放下茶盏时,张九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觉着很是不可思议。
换作以前,万万不会用他人剩下的饭食,遑说共饮。
起初他与谭昭昭分食,渐渐是在胡塌上半合食,到如今,他会毫不犹豫吃她剩下的半盏茶水。
张九龄蹙着的眉头,很快便舒展开。
能寻到一个不分彼此的伴,何其有幸。
眉豆提了饭食来,与谭昭昭的饭食一样,多了一叠羊肉。
张九龄将羊肉摆在了谭昭昭面前,见她呲牙躲开,便又取回了自己的面前。
张九龄对眉豆道:“以后我与九娘合食,让灶房多做些菜式,记得少做羊肉,多做鱼虾禽。”
眉豆笑着朝谭昭昭眨眼,脆生生应了是。
大唐鱼虾禽不算得肉食,羊肉贵,猪肉贱。谭昭昭吃过一次猪肉,估计是煽猪时处理得不干净,比前世吃到的腥膻许多。
以前谭昭昭就不大吃羊肉,眼下主要的肉食全是羊肉,尤其是羊肝羊杂类,加了各种香料进去去除羊肉膻气,她照样难以下咽。
谭昭昭感到甜滋滋的,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张九龄能照顾到她的饮食习惯,起码幸福了一半。
既然张九龄能考虑到她,谭昭昭便体贴道:“大郎只管吃自己的,我吃别的菜就是。再多加一双干净木箸,也等于分食了。”
张九龄头也不抬道:“我们之间,无需分得如此细。”
谭昭昭听得一愣,张九龄咳了声,似乎在解释:“食铺碍于地方窄小,便想办法使用胡床胡塌合食。如此一来,合食便渐渐传开了。在赶路时,免不了要投宿,去食铺用饭,出门在外,一切以方便为主,早些习惯也好。”
原来如此,谭昭昭好奇问道:“大郎在外赶路,需与人合食,该是很为难吧?”
张九龄向来都是独自用饭。食铺拥挤不方便,或前去做客时,就算饿着肚皮,随便买个胡饼吃了,他也断不会与人同食。
张九龄面无表情道:“食不言寝不语。”
谭昭昭偷瞄过去,见他板着脸,忙忍住笑,低头用起了饭。
饭毕两人一同午歇,张九龄问道:“身子可酸软?”
谭昭昭晃动着胳膊,道:“好着呢,我没那么脆弱。”
“昭昭厉害。”张九龄笑着拉下谭昭昭的手臂,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