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被看不见的东西压在地上,喉咙又沉又疼,像有人坐在她的脖子上。
她试着挥舞戴手镯的右手,压她的力量并没消失。
手镯内含符文,不该没效果,莫非对方不是鬼?
南栀想起张零的科学解释,抬眼盯着梳妆镜。
回想起来,每次物品掉落,都发生在镜子的附近。
出其不意的洞悉令她心悸,心脏宛如被所有心血管勒紧。
南栀吃力闭上眼,专心制造幻觉。
她让自己幻化成虚无空气。
梳妆镜中,躺着地上的南栀没了身影。
成功了,趁压她的力量暂时消失。
她趁机翻身,瘆人的凉意擦过后背。
焦急的青凤蝶绕着她的后背飞,没法帮上忙。
她冷静下来,朝着镜子爬过去,速度飞快。
攀上梳妆台的手摸到瓶子,她狠狠地向镜子砸去。
四分五裂的碎片陆续掉落。
震惊的她紧盯碎镜之后。
那不是木制的镜板,而是乌漆墨黑的洞,诡异的洞,不晓得通往什么地方。
看不见洞有尽头。
心慌慌的南栀扶梳妆台站起来。
洞内像一团浓稠的黑云。
也像宇宙中的黑洞。
很深。
她抽一口凉气,抄起桌上的一瓶爽肤水当武器。
突然,黑暗的洞内伸出五根苍白的手指。
南栀不敢喘息,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攥紧爽肤水,静悄悄地后退,生怕惊动爬出来的东西。
小说都是骗人的,她根本来不及搬来重物堵住黑洞。
对方的脑袋已经冒出来,南栀被冷汗的浸湿,使得浑身冰凉。
对方的头发也有一缕粉毛,但颜色黯淡枯燥,远没有她的粉毛富有光泽。
爬出黑洞的双手支撑梳妆台,对方抬起头,露出丑陋的脸。
左脸跟南栀长得一样,浮肿的右脸长满大小不一的脓疱,半排尖细的獠牙冒出嘴唇。
啵。
其中一个脓疱自行破裂,钻出一对触角。
南栀顿时被一片蚂蚁爬上头皮般,所有勇气被抽干。
随即,黑色的幼虫从破裂的脓疱爬出来。
啊啊啊啊啊……
头脑一片空白的南栀扔掉爽肤水,搬起沉甸甸的椅子。
对方见状,发狠爬出黑洞,眼神写满怨恨的戾气。
又一个脓疱破裂。
刚才那只幼虫爬上她的梳妆台。
不能忍!
椅子死命地砸恶心的怪物,要把她砸回黑洞。
啵。啵。啵。
椅子腿砸破很多脓疱,甚至把怪物的右脸皮刮下来。
“呕——”
对方的右脸皮下,居然藏着无数条蚯蚓蠕动。
不行,很恶心。
她想跑,跑得远远的,跑到没有虫子的世界。
那些蚯蚓和幼虫一起掉落梳妆台上,她险些两眼一黑,往后踉跄,椅子差点滑落下来。
这时,她的脚后跟碰到地上的凉物。
她回头,看见动物使用的药膏。
“啊啊啊!你别进来!滚!”
南栀使尽全身的力气狂砸。
“你是谁!你从哪儿过来?你是不是域主?”
对方单手抵挡椅子的攻击,愤恨地宣泄无尽的冤屈:“我就是你!南栀,我就是失败的你!”
南栀暗自骇然,手里却没停下砸椅子。“你当我是小孩子会信这种蹩脚的谎话?这个世界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更没有相同的人!”
对方单手抓住椅子腿,大量小虫子从她的指甲缝冒出来,爬上椅子。
南栀吓得松开拇指,只是救人的欲望没让她完全松开手。
代价是,黑漆漆的小虫子逼近南栀的双手。
“我取代你就行了。嘻嘻,我会离开那条因果链,继承你的一切。”怪物南栀咧嘴一笑,又掉落几条蚯蚓。
“什么是因果链?”
“你居然不知道?我和你只隔着薄薄的隔膜而已。为什么我没有你那么幸运,为什么!这条因果链的你活得太幸福,我——”
她突然发力推开椅子,裂开的大嘴伸出肉色的虫首。
“要毁了你!!!”
像大甲虫的巨虫,伸出两根修长的前肢,掀翻怪物南栀的口腔,嘴角从耳根撕裂到后颈,撕烂不成人形的皮囊。
恶心的肉色甲虫已经露出半个庞然身子。
乏力疲软的南栀迈不开逃跑的腿。
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大甲虫咬来。
比起死亡,她更害怕被虫生吞。
脑袋大的青凤蝶飞去撕咬虫首,但她深知它不足以对付大甲虫。
她好不容易拯救了四个目标反派,绝不能功亏一篑。
对方说是失败的她。
出现这种半人半虫的怪物之地,只有张家村。
对方不认识许哥。
南栀强迫自己盯着大甲虫的黑眼睛。
强迫自己直面大片虫子。
强迫自己的精神力平静如水。
她的恐惧是大甲虫早有预料的,它知道另一个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