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上浮现出几分怒色的朱厚照,就算是李桓这会儿心中也是忍不住生出几分火气来。 只要不是说傻子都能够看出这一份数据不对,不用说肯定是有官员在其中弄虚作假。 除非是经历那种改朝换代的天下大乱之相,才有可能会出现天下田亩抛荒,以至于朝廷所能够统计的田亩数据大大减少。 如今大明天下虽然不敢说一片清平景象,但是也不能说是乱世啊,大量的人口滋生之下,必然会迫使人类向外开荒。 按照正常的情况,多了不说,大明每年至少要多出几百万亩田地才是正常的递增数据。 结果弘治十五年到如今也不到十年的时间,统计出来关于田亩的数据不说增加倒也罢了,竟然还大大的减少了。 就在这会儿朱厚照勐地一拍桌桉,带着几分怒气道:“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难道以为以这种办法减少朝廷所掌控的田亩数据就能够对抗朝廷税赋改革吗?” 这些人在田亩数据上动手脚的目的很简单,自然是因为李桓所施行的摊丁入亩之策,因为按照李桓这一政策,只要地方上的田亩统计出来之后,那么将来再行征收税赋的话,就不会再按照过往一样征收田赋以及丁口税。 那时就是完全按照田亩的数量多少来征收税赋,再也不是按照人丁多少来征收。 这种税赋制度显然对于那些无地的百姓大为有利,这些百姓终于可以摆脱来自于税赋上的剥削。 但是这一制度对于那些掌控着大量的田地的地方士绅、豪强却是极为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在拿刀子给这些人放血。 以那些地方豪强、士绅的秉性,要是能够老老实实的配合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而以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员的秉性,在田亩数据上动一些手脚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说话之间,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李卿,不是说王爱卿派出了大量的官员亲自前往地方督促田亩清查一事,甚至就连锦衣卫也参与到其中,难道说这些人都被收买了不成?” 现在朱厚照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那些被派到地方上的官员以及锦衣卫的人来。 李桓闻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向着天子道:“陛下若说有人被地方上的那些士绅、豪强乃至官员所收买的话,极少数的一部分人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可是要说大多数的人都被收买,却是有些不太现实。” 倒不是李桓对这些人无比的信任,而是李桓对于锦衣卫还是有几分掌控的。 好歹李桓坐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上也有几年时间,这几年之间他对于锦衣卫的掌控可是相当之深。 原本盘踞于地方上成了土霸王一般存在的锦衣卫官员在李桓的操作之下,一个个的被调走乃至调换,一下子便让这些人失去了欺上瞒下的根基和能力。 就如李桓所说的那般,或许有锦衣卫的人会被收买,但是这样的人只能是极少数。 真当李桓是那么好说话的吗,锦衣卫南镇抚司可是被李桓亲自执掌,大量的锦衣卫监察人员被安插到地方卫所当中,可以说李桓对于锦衣卫的掌控绝对丝毫不差。 朱厚照听李桓这么说,也是反应了过来。 无论是那些被派下去的官员还有锦衣卫其实被收买的可能性不大,只是他有些过于多虑了罢了。 想清楚这些之后,朱厚照看向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如果说派往地方上的人手值得信任的话,那么以这些人的能力虽然不敢说能够清查天下所有的田亩,至少也能够保证绝大多数的田亩都处在清查统计的行列当中。” 李桓缓缓点了点头,看向天子,君臣二人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就听得李桓道:“既然这些人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唯一出问题的便只能是最后负责汇总这一数据的户部了。” 户部负责天下田亩数量的统计、人口黄册的编造,这次两京一十三省汇总上来的各省的田亩、丁口的数据最终是要经过户部官员之后,然后汇总出来再呈给内阁以及天子。 也就是说现在李桓他们所拿到的数据是经了户部官员之手统计出来的数据。 朱厚照眼眸之中闪烁着厉色道:“朕这便传召户部官员入宫觐见,朕要问一问他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桓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陛下莫急。” 朱厚照下意识的看向李桓,这似乎是有些不太符合李桓的秉性啊。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是户部的官员从中做了手脚,要是依着李桓的性子,肯定会奏请派人将户部的官员拿下审讯。 结果现在李桓却是阻止他召户部官员入宫觐见。 看着朱厚照那一副讶异的模样,李桓缓缓道:“陛下,眼下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尚且没有十足确凿的证据,如果说一下子便将户部官员召入宫来,到时候这些人拒不承认,难道说陛下还能够在这皇城之中对这些官员用刑不成?” 朱厚照看着李桓道:“那依卿家之间,朕要如何处置才好?” 李桓冷笑一声道:“后日便是大朝会,相信有这两日的时间,锦衣卫一定能够掌握其中内情,到时候在那大朝会之上,杀一儆百岂不是更妙。”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顿时眼睛一亮,击掌赞叹道:“好,就如李卿所言,后日大朝会之上,朕定饶不了那些人。” 李桓拱手冲着天子一礼道:“臣请告退。” 这边李桓同天子察觉到户部所汇总而出的田亩数据不对劲的时候,京城之中,一处幽静的院子之中。 几道身影正在一处庭院之内小聚,为首之人如果说有朝廷官员见了的话定然能够认出这人赫然是户部郎中崔英。 不单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