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名锦衣卫的喊声,远处那些百姓皆是神色一怔,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如果说那左副都御史史浩真的如李桓所说的那般酷爱虐杀娈童,而尸骨也都埋在了这花圃之中的话,那么这锦衣卫的喊声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虽然说早就有所预料,哪怕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李桓还是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 他倒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纵然是最后这花圃当中挖不出一具尸骸,为百官所攻讦,他也不介意。 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奢望罢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冷冷的盯着那花圃道:“给我挖!” 十几名锦衣卫越发的用心起来,方才那大喊挖到东西的那名锦衣卫这会儿已经弃了手中的绣春刀,整个人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土,就那么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一具渐渐显露出形体的尸骸从泥土当中扒出。 当白骨在泥土当中显露出来的一刹那,四周观望的百姓尽皆沉寂无言,一双双目光就那么盯着那被锦衣卫挖出来的尸骸上面。 很快一具白骨便被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擦除那尸骸上面的泥土,彷佛是怕惊扰了那冤死的亡灵一般。 当那一具白骨被清理出来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许多人只感觉这青天白日,烈日炎炎下,整个人都浑身一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一具明显是属于孩子的尸骨。 尸骸并不大,因为保存的非常之完整,所以能够清楚的判断出这就是一具年岁不大的孩子的尸骨。 随着第一具尸骨被挖出,很快其他的锦衣卫也有了进展,不时的有锦衣卫喊着有发现。 就这样, 一具具的尸骸被从花圃之中挖出然后整理好并排安放在一张张竹席之上。 这会儿四下的百姓看着那接连不断被挖出来的尸骸,就算是傻子也意识到李桓并非是污蔑那位左副都御史史浩了。 否则的话,这从史浩家的花圃当中所挖出来的这些孩童的尸骸又该做何解释。 人群之中,先前的那几名还在为史浩辩解,说是李桓污蔑史浩的书生在挖出第一具尸骸的时候便已经是有人悄悄的退出了人群离去。 有人看着那些尸骸, 默默的数着,一具,两具……十八……二十……二十三…… “苍天啊,已经挖出来二十三具尸骸了,那可是二十三个无辜的生命啊,他史浩怎么下得去手……” 一个两个的数字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可是当二十多具尸骸就那么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众人的面前的时候,那种冲击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以说任何人但凡是看到摆在面前的那么多的尸骸,但凡是还有那么一丝良知尚存的话,都会感受到莫大的冲击力。 突然之间,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忍不住冲了出来,在那些锦衣卫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扑到其中一具尸骸之前,放声大哭:“我的乖孙,我的乖孙,你咋就这么命苦啊……” “咦,那是铜锣巷的毛阿婆, 她儿子早死,媳妇远走, 身边只余一个孙子,那可是毛阿婆的命根子啊,听说已经失踪了有两年时间了,没想到……” “这毛阿婆别不是想孙子想疯了吧,就凭一具骸骨,她如何认得出那就是她那失踪的孙子啊!” 陈耀看了李桓一眼,李桓冲着陈耀微微点了点头,陈耀忙行到那毛阿婆身边看着痛哭不已的毛阿婆道:“这位阿婆,你确定这是您那失踪的孙子吗?” 边上百姓议论的话,陈耀还是听到了的,所以知道这位毛阿婆孙子走失了。 毛阿婆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指着那尸骸脖颈之间一只骨哨道:“官爷你看,这骨哨是我儿子留给孙子唯一的遗物,我那孙子带在身上,一刻不离身,这就是我那苦命的孙儿啊!” 陈耀不禁一愣,看着那尸骸脖颈之间的确有一个醒目的骨哨,骨哨以不知名的丝线系着挂在脖颈之间。 伸手轻轻一扯,那丝线登时断裂开来,毛阿婆接过骨哨,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又是痛哭道:“就是它,就是它,这就是我孙儿啊!” 有认识毛阿婆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一阵感叹,原本毛阿婆的孙子突然失踪,大家以为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却是没想到竟然落入了史府这一处魔窟之中。 “哎,那孩子也是命苦,自小生的眉清目秀,极为乖巧,眼看着就要长大成人,怎么就……” 李桓示意将那毛阿婆请到一旁去,命人好生照看着,否则这大太阳晒着,老婆婆又是伤心过度,这要是昏过去,搞不好命就没了。 这边李桓在左副都御史史浩府上抄家的消息伴随着一众百姓的口口相传,很快就传遍了周边的各个坊,坊间百姓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愣是聚拢了不下数千人。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五城兵马司,做为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吴耿自然是手忙脚乱的抽调人手赶来维持秩序。 这可是数千人大规模聚集,虽然说直接引发这聚集的人是李桓,但是如果在这期间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最先倒霉掉帽子的绝对是他这位执掌五城兵马司,负责城中治安的指挥使。 内阁之中。 三位阁老觐见天子无功而返,回到内阁之后,焦芳只看三人的神色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别人不清楚,他焦芳背靠刘瑾,就连天天念叨着要给李桓一个教训的刘瑾都奈何不得李桓,他还真不信这几位阁老跑去见天子告上一状就能够将李桓怎么样了。 因此焦芳只是澹澹的抬头看了王鏊一眼便继续低头处理政务去了。 反倒是王鏊这会儿仍然是一副气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