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扶子春和徐与安还在百般试探千种拉扯,秦衍这边就安静很多。 他从扶子春下了马车后烧得更加厉害,到最后甚至于都分不清眼前是梦魇还是现实。 一会儿是三山寺下染血长阶和殿内垂眼冷漠看他的满殿神佛。 一会儿是他最敬重仁慈的兄长拉着他的手,轻声叹道:对不起啊,耽误你了。 一会儿是宫变时他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推到九五至尊上小皇帝稚嫩的看向自己时那难掩恐慌的脸庞。 一会儿又是幡龙大殿中,小皇帝已渐渐长出明显肃杀棱角的脸庞上,在看向他时涌现出的毫不遮掩的忌惮和警惕。 …… 他做这么多,究竟图什么呢? 他也在问十四岁时倒在满殿神佛里痛苦挣扎的自己,如果你早知道你接下来的十几年,并未因你这一时隐忍,而变得柳暗花明。 你将如何? 你还会心甘情愿地由着那个刚愎自用的父亲割开你的手腕,用你的血来给仁慈宽厚的兄长当药引吗?你还会愿意宁可自己背负满身骂名,也要将兄长最疼爱的孩子推上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位置吗? 他在梦魇里这般问自己。 梦魇里年轻的自己并没有给出回答,但秦衍却还是在心底,自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会。 即便重来一次,即便还是会注定孑然一身。 他依旧会那般做。 人活在这世间,总有恩情要偿还,总有羁绊绑缚着手脚,让他想奋力挣扎获取自由的同时,也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致命的温暖中。 孤独的人想要热闹。 一如,缺爱的人想要别人来爱他。 疯狂的人想要情感寄托。 死寂的人想要绝对的疯狂。 人都是矛盾的。 总想着找到跟自己绝对相反的人,来填充自己从小到大最缺失的那部分—— 所以秦衍对于自己即便失了忆,却依旧会对没见几面的扶子春有好感的事,甚至于一点都没曾感觉到疑惑和奇怪。像扶子春这般看着好像枝桠新绽绚烂的梅花,实则冰霜一过也将彻底枯萎的花,他这种铁树,必定会对其绚烂夺目。 他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开花。 更想她能在自己的枝头,肆意地开花。 …… 被高烧折腾得脑袋昏沉,秦衍觉得自己甚至好像都已经出现了幻听,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恍惚听到了扶子春的声音? “别动,喝药。” 苦的要命的药被吹凉了送进他的嘴里,若是平常,秦衍必定眼睛都不眨地就将其吞下了。可现在高热侵蚀了他冷静沉漠的表象,他拼命汲取着扶子春的温暖,在药即将要送进去他的嘴里是,他下意识地将其给全数吐了出来。 “你干什么!”扶子春都快心疼死了,这可是由徐与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过来的锅炉和清水,还有她好不容易才煎煮出来的药,就这么被秦衍吐出来了? 扶子春刚想发火,却听秦衍低声喃喃道:“好苦。” “……” 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但扶子春也很快就意识到,秦衍恐怕已经烧到神志不清的状态了,继续这么喂药的话,恐怕他还会全部吐出来。可是这碗里只剩下一半的药,再吐,她恐怕也只能再耽误行程继续去给他煎煮了。 啧。 想到这里,扶子春低咒了声,随即她仰头狂闷了一大口,随即掰过秦衍沉重的脑袋,直接覆上他的唇。 既然灌不进去,那就给他喂进去! 秦衍原本还是很抗拒那接近腥苦的药了,可是他模模糊糊感觉到唇上的温润。 眉宇间的痛苦瞬间摊平。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