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懂了徐与安的弦外之音，柳琅玕原本嘲弄的神色稍有僵凝，随即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可最终。

柳琅玕还是嘲弄地勾起唇角，道：“我听不懂。”

徐与安眉峰微扬，不再废话抬脚就走，将要走至过道尽处时眼睫微垂，冷淡道：

“竖子可悲。”

陆汐颜：“……”

不愧是陆盛渊的学生，果然很相像。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何顾忌，但眼前这是柳家翻案的唯一的机会。”但看柳琅玕仍倔强地不愿转变心意，陆汐颜有些着急，“身为柳家嫡子长孙，更是唯一幸存的后代，难道你是想让柳家永生永世都被刻在耻辱柱上吗？”

“各人自扫门前雪，陆小姐还是别多管闲事为好。”偷听的夏月璃提着流光锦锦的长裙从暗处一点点走来，她眉眼优越，葳蕤生姿，和陆汐颜对峙时的神色高傲又轻慢，“否则，之前还能算你能化险为夷，但之后可就不会有这般好的运气了。”

看到夏月璃，陆汐颜终后知后觉回察出其中滋味。

但随即，她又怒不可遏地瞪向柳琅玕：“难道你是因为顾念她，才不肯让徐与安将柳家案重启？”

柳琅玕冷淡地背身过去不看她。

“只因为你一人的私情，你就能放弃所有亲族的清誉？”陆汐颜狠狠拍打着栅栏，愤怒，无奈，又恨铁不成钢，“你就算是恋爱脑，也不能这样恋爱脑吧！”

“这跟陆小姐有什么关系？”夏月璃趾高气扬地推开陆汐颜，“他都说了他不是柳予屏，你还纠缠什么？”

“柳琅玕你真是……”

陆汐颜简直气得心肝脾胃肾生疼，可柳琅玕仍是神态冷淡油盐不进，为避免气得猝死，她不住默默在心底念道：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不放心地看着陆汐颜走远，夏月璃心底高悬的巨石才终于落了地。

“予屏哥哥，你放心。”夏月璃深情款款地宽慰柳琅玕道，“我等几日就偷偷把你放走，到时你就离开大晟皇城，走远些，再也不要卷入这些是非恩怨中。”

陆汐颜低声咒骂着出门，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从大理寺监牢往摄政王府还有段距离，看来需要她走回去了。陆汐颜正叹息呢，却听不远处传来徐与安淡淡的声音：“怎么才出来？”

徐与安立于大理寺前的石狮旁，一袭竹色常服，悄无声息隐匿于夜色。

说话时，他眼睫抬起，露出漂亮却冷淡的眉眼。

陆汐颜被吓了一跳。

“柳琅玕身为柳家遗孤，逃亡多年难免多有顾忌，所以我劝了他一会。”

徐与安未置可否：“劝动了吗？”

从陆汐颜眉眼略有黯然的神色也能看出答案，徐与安喟叹道：“回去吧。”

“若是他执意不承认身份，难道柳家旧案就真也不能重启吗？”

“能。”徐与安淡定道，“之所以那样说，是想逼他承认罢了。”

“……”

真是好算计。

“不过能不能查，的确在我一念之间。”徐与安掀起衣摆上车，啧道：“既然他这般不配合，我也不必惹祸上身主动调查这事。”

“无论柳琅玕如何，柳家确实蒙冤。”陆汐颜咬牙提议了，见徐与安冷淡神色忍不住又软了声调，“哥哥，查吧。”

徐与安脊背挺直，似是有些吃惊：“柳琅玕几次三番针对你，你却还处处替他开脱辩解，倒是心胸开阔。”

“……”

本来她也绝非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好吧。

“我有点钦佩你了。”徐与安终于露出抹笑，“你和以前确实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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