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往城南一路,就如同从凛冬行至熙春,满目的萧索一点点退去,变得热闹、繁华,宛如两个世界。 王医婆一颗心被憧憬塞得满满当当。 只要替赵齐做成这件事,所得的银钱足够她带着儿女离开柿子胡同,离开这个乌七八糟的地方,住到更好一点的地方去,孙子也可以送去念书识字。 但她心里又惴惴不安,怕那李家侯夫人没那么好骗。 万一事情败露,她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她也想好了,自己已经是黄土买了半截儿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万一事情成了呢? 那就是她的翻身之日!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有时候,就得豁得出去! 青油小车一路行至城南,王医婆极力镇定心神下了马车,往济仁堂对面茶楼里去。 她就在这里等着阮氏出现。 不多时,一辆带着宣德侯府徽记的马车停在济仁堂门口。 王医婆的神经猛的一绷,差点站起身来,她赶紧控制住自己的动作,眼神有意无意的瞄着那马车。 她看见一个通身体面的妇人扶着丫头的手下了马车,知道这就是阮氏。 阮氏缓步进了济仁堂,王医婆便起身结了茶钱。 这已经是阮氏第三次来济仁堂看诊。 她的病症由谢娆诊治已经有了好转,来济仁堂当然是障眼法。 大夫询问了病症,按着情形调整了药方,抓了药,阮氏又特意磨蹭了一会,问了几个问题,才从里头走出来。 她锁着眉头,面色躁郁,登上马车后颇有些不耐的对车夫吩咐道:“回府。” 丫头们见她心情不佳也都噤若寒蝉。 只是马车刚刚向前没几步,却突然冲出一个妇人横在路中央,车夫一惊之下强行勒马。 马车一阵晃动,那妇人堪堪避过,脚下不稳摔在路旁,阮氏掀开车帘来看,“怎么回事?” 车夫见撞了人,额上见汗,“夫人,这女人突然冲出来,小人来不及避开。” 阮氏朝那女人看去,见她小腹隆起,似乎怀着身孕。 她一惊,连忙下了马车。 藤黄率先上前去问,“这位夫人,您没事吧?” 那女子衣着普通,连忙摆手说:“不敢当,我没事……哎哟……” 女子面露痛苦之色,捂住小腹,阮氏面色一变,“不远处就是济仁堂,你先随我们去医馆看看,诊金你无需担忧。” 就在这时,那女子看着前方眼睛一亮,“王婶子!” 众人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靛蓝短打衣衫的五旬妇人疾步走了过来,“哎呀,季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王婶子,方才我被一只大老鼠吓着,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夫人的马车,没站稳摔了一跤,现下有些腹痛,你可能帮我看看?” 阮氏听见这一声“王婶子”,眼睛不由眯了眯。 这王婶子,不会就是王医婆吧? 她定定站住,细细去看季娘子,季娘子似乎十分相信这位王婶子,旁边就是济仁堂,她却不看一眼。 只见这“王婶子”掏出一个布包,当场就要帮季娘子施针,阮氏想了想,说道:“这天寒地冻的,不如二位到我的马车上施针吧。” 季娘子有些迟疑,王婶子笑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多谢这位夫人仁善。” 藤黄流紫上前,搀扶这季娘子上了马车,王婶子紧跟其后,并不耽搁,拿出银针就给季娘子安胎。 季娘子也十分安心的让王婶子施针。 王婶子头不抬眼不睁,施针的动作也十分娴熟,几针下去,季娘子的情形就有所好转,她说道:“季娘子只是受了些惊吓,不碍事的,回去好好修养几日,莫要操心太多。” “多谢王婶子。” 季娘子抚着小腹,谢过王婶子,又看向阮氏,“是我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莫怪。” 阮氏不知这二人还是不是配合演戏的,便接着她们的话往下说,“季娘子没事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你怀着身孕,不可轻忽,还是随我到济仁堂看看,咱们也都能放心。” 季娘子却笑道:“夫人不必担忧,我与王婶子相识多年,对她的本事十分信服,我们街坊邻居有个什么病症,都找王婶子问看,她尤其擅长妇人病,甚至能给逆生子接生!” 阮氏扬眉,“当真?” 王婶子谦虚道:“季娘子可别替我这半老婆子吹嘘了,不过是人老了,见过的多一些。” 阮氏笑道:“这治病救人,可与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