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说话直白,不拐弯抹角:“那就是说,香茗馆内有人要刺杀宣平王妃。可这是为什么?”他略略想了想,便道:“香茗馆的恩客,有不少是朝中大员,刺客既然出自香茗馆,那换句话说——”
李大人看着傅观道:“真正要对王妃下手,乃是那些恩客当中其中的某一个。”李大人欲言又止:“但……”
但宣平王妃初到京城,班家也早就从京城权贵圈子中退场,不曾与人有利益纠纷,因此,新王妃被人刺杀一案,就格外蹊跷。
而眼下在京城,与宣平王妃有牵连的,便只有傅观了。
倘若这场刺杀背后的原因与班家毫无干系,那么,唯一有可能的是,宣平王妃完全是受傅观所牵连,才遭此一劫。
仔细想一想,这个可能性最大。
前一阵子,傅观才因拿了平江知府而受皇帝的封赏,随后更是调到了大理寺当值。虽然是个小官儿,但圣上此举,俨然是放出了一个信号——
一个要与端淑长公主冰释前嫌的信号。
长公主虽是女子,但她的才干曾深受先帝赞赏。倘若她与傅氏一族重回朝堂,那么朝中局势必然要引起一场剧烈的动荡。
朝中就那么些人,有人势力一起,那就意味着另一拨势力的没落。
谁人不想家族势力长盛不衰?
所以长公主一派若真起来了,那么朝堂诸人绝不会作壁上观。加上傅观近日所为,显然是侵犯了朝中部分人的利益。
背后谋划的人已经出手,只是这第一个受害的,是新来的王妃罢了。
关于这一点,傅观自然也是想到了的。
他站起身,拿干净的帕子擦干净手,道:“不管背后主使是谁,今日都得到香茗馆拿人来问一问。”
李大人笑了笑说:“今日我怕是不得空,府中有事儿,得回去一趟。此事既然与王爷、王妃有关,不如王爷来跑这一趟罢。”
傅观:“那李大哥今日便早些回去罢,旁的事情,有我在这里盯着。”
李大人也不推辞,拍拍傅观的肩膀道:“那就辛苦你了。”
送走李大人之后,傅观换了身常服,又叫来了玄淼,让他带着两个人,一同到香茗馆去一趟。
一行人趁着天未黑透,即刻来到香茗馆内。
在他们要过大堂往里走的时候,还被人给拦了下来。玄淼出示了大理寺的令牌,几人才得以进入。
妇人看着他们几个人堂而皇之地走入内院,嘀咕道:“怎么今日这一个一个的,全都跑香茗馆公干来了。这儿是他们大官儿办正事儿的地方么?”
说到这里,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刚才那位漂亮的年轻公子说,要去见一见邱大人。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得,先知会她一声。”
*
楼西月在茉莉堂内等候了片刻,见着周围男男女女闹得越发厉害,便起了要走的心思。
但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便有一名小厮跑过来说:“公子,咱们芳姨让我过来跟您说,邱大人很快便要到了,您若是要找他,可先到朝晖秋露去等。”
小厮指着前头说:“邱大人的包厢就在那里,直走过去,穿过这个茉莉堂就是了。”他讨好的笑了笑:
“请公子恕罪,小的不能领你过去了,我这儿还有要紧事要忙,只能请公子自己寻路过去了。”
楼西月倒是不在意这个:“你去忙你的。”
正好她也在这里呆腻了,趁早查清邱志的底细,趁早离开。
于是楼西月绕开前方哄闹的人群,往茉莉堂的后方小门那里走。可她哪里想到,这才没走几步,一名打扮得十分精神的年轻男子便迎面走了过来。
楼西月扫了对方一眼,即刻别过头躲了开去。
她拧着眉心想,那不是傅观身边的侍卫么,名叫玄淼的。
虽然她在王府中见到玄淼的次数不多,每回也只是匆匆一瞥。但她记得玄淼的模样,那人的的确确就是傅观身边的得力助手没错。
但是玄淼不是跟着傅观在大理寺办案么,怎么会到香茗馆来?
难道傅观已经回了王府,并且知晓了她在此处,因此特派人来带她回去?
她还没有见到邱志,未问出显扬门灭门的缘由,若就此回去,前头做的布置全都白费了。
楼西月略微思忖,随即借着人群的遮掩,埋头躲避着往里边走。
她有心要避开傅观的眼线,但这时候,前方不知道因为怎么就忽然发出一阵哗然之声。
顷刻间,茉莉堂便满是喧哗。
那些文人都站了起来,你我之间推推挤挤。
楼西月在猝不及防之间被撞了一下。她连忙稳住身形,再抬起头,听到前方高台上的美丽女子娇笑道:“各位可看好了,我丢了哦!”
话音落下,那颗彩色绣球就这么朝着台下的人群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