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寂声被训斥一通,面上未表露出半分不悦,只是嘴角扯了扯,嗤笑着阴阳怪气道:“原来庄主在等我?那真是我的罪过了。”
他目光在厅内众人身上扫了眼:“庄主竟带着庄内各大管事在此等候,我当真是受宠若惊。不知我们来晚这一步,可否耽误庄主和管事们商议要事?”
话音落下,诸位管事不由得面面相觑,脸色颇有几分尴尬。他们干巴巴地笑了笑,说:“其实庄内的这些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一日或是晚一日处理都可以。这是无伤大雅的。
“既然少主已回来了,我等就不打扰庄主和少主说话了,我等这就告辞。”
几个人说完话,便忙不迭地起身告辞。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当年闻寂声和江印闹掰的事儿——当年闻寂声出走,那是闹得轰轰烈烈,往后谁提一句,江印都得黑脸,这会儿谁还敢旧事重提?
所以他们只是客气地夸赞闻寂声几句“年少有为”,接着很快就走得没影儿了。
等外人都散了场,江印这才冷冷哼了声,口吻强硬地说:“坐罢——来人,上茶。”
闻寂声:“茶就不必了,有何要事,还请庄主直说——今日时辰不早,我们早些议完事,也好早些各自回去,如此也不耽搁庄主时间。”
“……”江印不理会他,而是扭头看向挨着他坐下的班惜语。江印笑了一下,挤出一张还算和煦、亲和的脸:
“这位便是江南班家的小姐罢?当真是落落大方。这一路上辛苦班小姐了,不知班小姐这半日在鄙庄做客可还习惯?”
江印说:“我听说过去的几个月里,班小姐与犬子相互扶持,在江湖上也做了一番大事。我感谢班小姐对犬子的照顾,论理,今日班小姐初次登门拜访,合该给你办个接风宴的。
“只是此次回来得匆忙,什么都来不及准备,班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接风宴便往后延迟半个月,如何?”
且不论江印过往事迹如何,眼下他对班惜语客客气气,明面儿上,班惜语自当不应拂了他的面子。
因此她也是礼貌地拒绝:“多谢庄主抬爱,晚辈惶恐。不过接风宴就不必了。我不过一个小辈,哪里当得起庄主亲自以接风宴相请呢?
“再说,过去也是闻大哥照顾晚辈的多,晚辈也实在不敢居功。”
闻言,江印微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果真端庄有礼。唉,其实我一直想有个女儿。女儿乖巧,倘若能像班小姐这般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那我此生也再没有遗憾了。”
话刚说完,门外便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父亲若当真喜欢班小姐,不妨就将她收做义女,多一个孝顺女儿,岂不好?”
厅内几人闻声看去,却见江澜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笑,先是给江印行了一礼,然后目光落在班惜语身上:“班小姐。”
他轻佻的眼神扫了眼班惜语便很快移开目光,最终,他对上了闻寂声冰冷的视线。望见闻寂声带着几分敌意的眼神,江澜脸上笑容更甚:
“大哥,当真是好久不见啊。”他说:
“大哥可真是不够意思,那日在槐宴山庄,你捅出那么大一个篓子,结果还没跟我打声招呼就要走。若不是父亲堵住你,我还不一定能见得上你呢!”
江澜笑嘻嘻的,像是完全忘了他们两人先前是如何针锋相对,仿佛从前的追杀、威胁都不曾发生过似的:
“你我兄弟,大哥如此,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我很是伤心呢。”
话说着,江澜就要去拍闻寂声的肩膀。
闻寂声:“……”他被江澜的话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等江澜靠近,就冷冷打掉他的胳膊:“江公子,我这人不喜欢别人动手动脚,还请见谅。”
听见他的话,江澜一脸受伤:“大哥怎的如此见外?你是我大哥,应该喊我一声二弟才对。”说着,他转头看向江印:
“父亲你看,大哥这……大哥莫非仍是心结未解?唉,当年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大哥你又何必执迷至此呢?我……”
“好了!”江印不耐烦打断道:“你既知道是过去的事儿,还提它做什么?!跟你大哥道歉。”
江澜脸色顿时一变。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旋即不甘心地捏了捏拳头。
他深吸口气,再转身仍是谦逊的模样:“对不住大哥,是我失言了,请大哥原谅。”
闻寂声没心情陪他演兄友弟恭的好戏,当下便别开头视而不见。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江澜暗暗咬牙。他阴恻恻地看着闻寂声,正想说点什么,却听江印说道:
“你们兄弟俩有什么话,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谈。今日我将你们喊来,是另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江澜立刻转头问道:“哦?不知父亲要与我们说些什么呢?”
“算是喜事。事关念生,也关乎你。”江印说:“这些年念生在外行走,有了阅历,也成熟了,往后就不要再闹离家出走那一套了。”
他看了看闻寂声,说:“我知道你心里别扭着,不过这些年过去,该放下的总该要放下。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我终究是父子,你也终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