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陵看完了信便将其焚毁。她看上去面无表情,像是丝毫不为所动,一双眼睛只望着窗外。
她好像在一瞬间认命了似的,一颗心仿佛陷入死寂,从此沉默寡言,对任何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年纪尚小的萧念生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只知道不过短短一夜的工夫,义父就不见了,自己和母亲则被困在鸿鹄山庄,行动不得自由。
随着被困山庄的时日渐长,萧念生也渐渐了然——他的母亲是被如今的鸿鹄山庄的少主囚禁了。
他偶然有几次听到竹溪园里丫鬟们偷偷说话,从她们的对话当中,萧念生大致能猜到那位少庄主的真实目的——那人是起了色心,想独占他的母亲!
萧念生想,义父八成也是那人想方设法给逼走的。
意识到这一点,萧念生尤为愤怒——那人分明已经有了结发的妻子,怎么还觊觎别的女子?
难道他仗着声望高、地位高、权势大,就能为所欲为,强抢民女么?
萧念生发誓要让恶人付出代价,于是想法子要向鸿鹄山庄庄主告发这个卑鄙小人。
可是他还没跑出竹溪园大门,就被人拎了回来。
将他抓回来的人,正是当日到客栈带走他母亲的徐管事。
萧念生憎恨罪魁祸首江印,同时也厌恶为虎作伥的笑面虎。
“纵然萧夫人心情欠佳,但也要好生照看好你与少庄主的孩子啊。”徐管事微笑道:“这孩子放在险些跑出竹溪园外,莽莽撞撞的,若非被我碰见,指不定要在哪里磕着碰着。”
萧陵轻轻招招手,萧念生便跑到她身后躲藏起来。
“念生向来乖巧懂事,他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难道我还要拘束着他,不允许他四处走走、散心么?”萧陵说道:
“再者,我如何教导孩子,还轮不到外人置喙。还是说,徐管事你是代表了江印,连同念生也要与我在此地禁足?”
徐管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夫人,当心小公子走丢而已。”
“是么?那我还要多谢你的关心了——”萧陵轻声嗤笑:“敢问徐管事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么?若没有旁的事,我要休息了。”
徐管事道:“我无意打搅夫人休息,只是少庄主尚有一事要我代为转达——
“近几日山庄内恐有变故,少庄主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夫人和小公子,还请夫人照看好自己与小公子,如非必要,就别出竹溪园了。”
这话听起来不太寻常,萧陵便问:“哦?庄内究竟发生何事,你们竟然如此紧张?”倘若发生大变动,她是否有机会带着萧念生逃离鸿鹄山庄?
徐管事仍是微笑:“算是一件喜事——少庄主就要正式接任为鸿鹄山庄庄主了,继任仪式便在三天后。
“这阵子,少庄主忙着招待宾客,准备继任仪式,难免会冷落夫人一阵,还请夫人体谅。”
“原来如此。”萧陵本就不在乎江印,眼下江印分身乏术,她正好乐得清静:“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我在竹溪园内静养着就是。”
“如此甚好。”
随后,徐管事声称尚有要务处理,便起身离开了竹溪园。
而在他离开后,萧陵望着院外陷入沉思。
她虽对鸿鹄山庄并不十分了解,但据她所知,庄主虽不年轻,但也还没到解甲归田的年纪,怎么忽然之间便要将庄主之位交给江印?
萧陵怀疑当中另有内情,当下便留了个心眼,遂派遣身边的丫鬟出去探听消息。
很快,丫鬟便带着消息跑了回来:
“夫人当真是料事如神!鸿鹄山庄内果真有异动,而且他们少庄主的继任仪式怕是有诸多内幕!奴婢在庄内小心查探一遍,发现山庄似有山雨欲来之势,看起来并不太平。”
萧陵虽早有猜测,但只是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实际情况如何,她却不算了解。于是她问:“果真?你可有查到些什么线索?”
丫鬟道:“夫人有所不知,自打咱们住进竹溪园后,山庄内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夫人不曾外出,因而不晓得,其实早在半个月前,鸿鹄山庄庄主便突然暴毙身亡了!”
“什么?”萧陵惊讶道:“庄主死了?”
不是因为上了岁数退位让贤,而是身故了?
“庄主怎会突然就……我听说鸿鹄山庄之主今年刚过四十,他又是习武之人,向来身强体健,怎的眨眼就亡故了?”萧陵问:
“你可有查探到庄主的死因?我怀疑他的死因另有蹊跷。”
丫鬟摇摇头,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奴婢还打听到另一件事……夫人可知那位少庄主和蓝小姐的婚约是如何来的么?”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萧陵道。
丫鬟道:“这个就要从数年前宣荣两国交战之时开始说起了。
“奴婢听说,当时江公子是被困在荣国的俘虏,那年鸿鹄山庄庄主外出办事,恰巧经过宣荣两国的边境,也十分凑巧地遇见了荣国士兵在凌辱宣国的俘虏……”
蓝庄主身为武林正道,一身侠义心肠,自然是见不得仗势欺人之事,于是便出手救下了那些俘虏,放他们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