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面带笑容,举止得体,面对闻寂声和班惜语都是毕恭毕敬:“少主且放心,竹溪园内的陈设,都仍是按照您离府前的喜好所布置的。
“徐管事特意传信来叮嘱过了,说少主您念旧,也不喜旁人随意挪动您的物件。
“因此,下人们不敢私做主张,只是照例清洁了园中各类器具,更换了衣裳被褥等物,这样您也住得舒心一些。”
说着,朱雀也让开一步,好教闻寂声能看看庭院内的各处花草:“另外,院中的花花草草也添了不少。少主您看看,是否哪里还需要添置的?您一并说了,咱们也一并去置办了。”
住处环境如何,是好是坏,闻寂声丝毫不关心。
从他下定决心离开鸿鹄山庄那日开始,这里的一切便与他再无关系,这里的人也与他再无关联。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从未想过要再回来。
因此,他不在乎鸿鹄山庄上下究竟是如何看他的,更不在意少庄主,抑或是江家大公子这个身份。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而此时此刻,闻寂声只关心一件事——他看向班惜语,问道:“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惜语,你瞧瞧这园子是否合心意?”
班惜语自认是个外人,纵然闻寂声明里暗里地袒护,但她不敢自居为山庄的半个主子,只当是客随主便。
况且这不过是个临时落脚的住所,只需能住便可,自然不能要求有多么的金贵奢靡了。
她于是道:“不用麻烦,我瞧着这样就很好了。”
她都这样说了,闻寂声自然是别无二话。只是他看了眼院子内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不由得心里一烦:
“我这儿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你们打哪儿来的,就打哪儿回去,省得瞧着碍眼。”
话音落下,众侍女纷纷面露难色。
朱雀则更是为难:“少主,这……”她想了想,说:“若将众人遣散,竹溪园自然是清净了。只是如此一来,园中无人伺候,岂不更添麻烦?”
她眼光一飘,看到站在闻寂声身旁的美丽女子,急中生智道:“即便少主嫌人多吵闹,但也该为这位姑娘考虑考虑才是——小姐千金之躯,身娇体弱,总该有侍女服侍、照顾着才是啊。”
闻言,闻寂声眼神微微一动。
朱雀留意到他些许变化的神色,暗暗一喜,于是紧接着道:“不如这样,奴婢留下几名手脚麻利的丫鬟与杂役在园中伺候,其余人等都撤下,您看如何?”
这回闻寂声没再回绝。他眉目舒展,而后微低下头看着班惜语说:“倒是我思虑不周,不曾想到这一层——那就留下几个人罢。”
见他点头答应,朱雀连忙点头称是。她像是了了一桩心事般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指派人手。
朱雀也意识到这位“少庄主”此番回府,性情也变了不少,也比不得早些年和颜悦色的模样了。她也看出来,少主与他身旁的姑娘都是喜静的,不惜旁人打扰,所以云雀没有耽搁太久,没一会儿就领着一干下人离开了。
*
后院。
“呼,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小丫鬟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
“天呐,朱雀姐姐你骗人!说什么少庄主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那哪儿是平易近人呀,少主一个眼神瞥过来,跟刀子似的,像是要杀人一样!”
想到方才在前院内的情景,小丫鬟便觉得一身都是冷汗:“我原以为徐管事已经是够严厉的了,可没想到,少庄主更是不好惹。朱雀姐姐,你说,你是不是记错了呀?
“或许你口中那位温和的大公子,其实并不是少庄主本人,而是二公子?”
朱雀简直被她吵得头疼:“好了你,别再啰嗦了!说了多少回,莫要背后议论主子是非,你屡教不改!再这样,我当真要回禀徐管事,让他重重地惩罚你了!”
丫鬟瘪瘪嘴:“好嘛,不说就不说了——对了,方才跟在少庄主身边的姑娘是谁?瞧着怪眼生的。不过她生的真是好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
“朱雀姐姐,你说,那位姑娘是谁呀?她是少庄主的红颜知己么?将来少庄主会娶她么?她会不会就是少庄主夫人呀?”
朱雀有些烦了:“……你这丫头,当真是无法无天极了!我看你就是闲着没事儿做,才这胆大!快去将换下来的衣裳被褥洗了,若是天黑没洗干净,晚上也不用吃了!”
说完,她甩甩袖子,扭头走了。
小丫鬟睁大眼睛望着她:“朱雀姐姐!你怎么这般狠心啊!朱雀姐姐!——”
*
人群散去,院内终于安静下来。
一片静默中,班惜语轻轻动了动手腕:“闻大哥,可以先将我放开么?我有些渴了,想用些茶。”
闻寂声这才如梦初醒。他慌张地松开手,同时避嫌似的往后撤开一步,并道:“抱歉,我无冒犯之意,只是、只是我……”
“无妨。”班惜语微微笑道:“我明白闻大哥的意思,你也无需解释。你也放心,我并没有要责怪你。”
闻寂声:“是、是么……”
他一时心情复杂,心中有话,但不知该如何说起:你不责怪,是因为你的坦然、心无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