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一响起。
君长渊的脚步停顿了下,云苏也抬起头,蹙了蹙眉。
要只是秦嬷嬷阻拦,君长渊带她走就走了,并不算什么。
但现在……
太后亲传了口谕下来,宣召他们进殿,君长渊再带她擅自离开就不合适了,有抗懿旨不遵的罪责。
君长渊薄唇抿得很紧,低眸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
云苏却不想让他为难,伸手拍拍他肩膀:“太后都传召了,总不能不去觐见,放我下来吧。”
君长渊道:“你还能站得住?”
云苏笑道:“哪有那么娇气,速战速决就好。”
君长渊“嗯”了一声,随即俯身将她放在地上,云苏双脚刚一落地,垂落下的手就被捉住了。
男人修长的五指十分自然地扣住她的手,顺势探入指缝中,与她交握在一起。
云苏眨了眨眼,抬头看着他:“你确定要这样去见太后?”
不合适吧?
古代的风气,就算是夫妻,也不会在外面表现得太亲密。
最多就是揽下肩膀,而是并肩而走,以免被人嘲笑说不够端重。
君长渊淡淡“嗯”了一声,丝毫没松手的意思,反将她的手握紧在掌心。
行吧!牵手就牵手吧。
反正太后不喜欢她,她也犯不着在太后面前表现什么谦恭柔顺,君长渊待她越是亲密,说不定太后心里越憋屈。
全当是给她出口恶气了。
这样想着,云苏便坦然握紧了君长渊的手,与他并肩往寿安宫走去。
站在宫门口传召的小太监看见两人紧握的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愕,直到两人走到近前了,他才慌忙引路。
“殿下,王妃娘娘,里面请。”
身后的秦嬷嬷松了口气,擦着冷汗从地上站起来,不料膝盖跪久了酸痛难忍,差点一软跌在地上。
她也不敢喊宫人搀扶,咬着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进了宫里。
寿安宫里弥漫着一股清幽的药香气,乌金地砖铺设绒毯,各种摆设无一不精,无一不贵,令人目不暇接。
殿内很大,云苏远远就看到高座上一道暗金色的身影,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近前,终于看清了这位太后娘娘的面貌。
太后是天盛帝的亲生母亲,年纪已过六十,虽然宫中保养的秘法众多,但也抵不过岁月流逝的衰老。
太后鬓发花白,脸上也有了皱纹,但气色红润,通身贵气端坐在高位上,自有一派上位者的贵气威严。
“孙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安。”君长渊行礼问安。
云苏有样学样,低头行礼:“孙媳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安。”
打从他们进屋开始,太后的眼神就紧紧盯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口唇紧抿十分不悦。
直到君长渊行礼时松开手,太后绷紧的唇角才放松,露出欢喜的神色,连连招手。
“渊儿,快过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你。”
君长渊缓步上前,还没靠近。
太后急急地直起身,双手扶着他的手臂,不住地上下打量。
“你可是好几日没来见皇祖母了,皇祖母想见你都见不着,瞧瞧你这孩子,都瘦了,王府里的人伺候得不好吗?听说你昨日身子又不舒服了,还不肯叫太医,可是真的?”
云苏惊奇的发现,太后的语气虽然略带责备,听起来却极为和蔼,甚至有几分嗔怪的意味。
就连上下打量君长渊的眼神,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都带着浓浓的宠溺之色。
云苏不禁挑眉……
这位太后娘娘,竟然真的这么疼君长渊吗?
君长渊是镇北亲王一脉,上任老王爷和天盛帝也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并非太后所生。
所以,君长渊和太后只是名义上的祖孙关系,实际一点血缘都没有。
天盛帝登基后,老王爷也被分封赐王,早就不属于正统皇室一脉,只能算是皇家宗室。
按理说君长渊作为宗室之后,与太后的祖孙名义都没了,应该尊称一句太后娘娘,只有太子、三皇子、五皇子这些正牌皇子,才有资格叫她皇祖母。
可君长渊在太后这里,却一直是皇子同等待遇,宫里上下似乎也都习以为常。
难道真是因为君长渊从小被太后照顾长大,太后对他感情最深,所以才破例特许了吗?
君长渊任由太后打量,敛眸淡声道:“让皇祖母担心,孙儿一切都好。”
“哪里好了?哀家看你脸色都不太好。”
太后嗔怪道,又摸摸他的手:“这么热的天儿,你手都是凉的,瞧着人也瘦了些,肯定是王府里的人伺候得不好,你可不能哄骗哀家。”
君长渊淡笑:“皇祖母多虑,孙儿府上的人照顾得很好,并无任何不妥。”
太后却不满:“要真是伺候得好,昨日怎么还让你身子不适了?你这孩子,一向报喜不报忧,身子不适也不肯传太医,只让一个江湖大夫照顾,要不是老三过来请安告诉了哀家,哀家都不知道这件事。”
一直坐在旁边,看到君长渊进殿行礼才站起身的三皇子,此时笑得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