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鄙人,鲁相田叔!(2 / 3)

衣袖中,不着痕迹的掏出一块金角。 “老朽久离秦中,对这长安地界,实在是有颇多不明;” “若后生能稍指点一二,老朽,感激不尽······” 伴随着老者意味深长的话语声,那一块从始至终都没见光的金角,已是从老者的衣袖之内,滑进了差役的衣袖之中。 接过金角,又若无旁人的轻轻掂了掂,那差役才再次带着谄媚的笑容,也学着老者的模样,摆出一副‘我们悄悄说,别让外人听见’的架势。 “若是卖粮食,老丈这一趟,那可真是找对地方了!” “——安陵邑,那是什么地方?” “——孝惠皇帝的陵邑,强迁关东豪强到关中,美其名曰‘为天子守孝’,实则,就是商贾之流聚居的地界!” “那地界,官吏能不如狼似虎?” “老丈要卖粮,安陵的官吏,能不狠狠敲上一笔?” 故作神秘的说着,差役也完全不觉得自己当着一个商人,说出‘商贾贱户’有什么不对。 ——商人=贱户,这在如今的汉室是普世价值; 非但天下人这么认为,就连商人们自己,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家祡万贯、富可敌国的商人,会在功成名就后急流勇退,用自己毕生积攒的家财,在家乡置办些田产,以求重归农人之列了。 因为在这个时代的鄙视链当中,商人,真的只比城旦、鬼薪之类的官奴——人都算不上的消耗品,高上那么可怜的一丢丢······ 说回那差役,嘴上虽然说着安陵如何如何、安陵的官吏如何如何,但目光中不时闪过的那抹贪婪,也暴露出差役本心上,其实也很憧憬、期盼自己有朝一日,在安陵邑为差办事的风光。 只是眼下,那差役也还是没有忘记眼前,这个给了自己大半年俸禄,却只需要自己答几句话、指几条路的老‘商人’······ “既然老丈行过商,那官府的事儿能藏什么弯弯绕,老丈心里,当也是有数的。” “至于这次,少府买粮食的事儿,门道说深也深,说浅,倒也深不到哪里去。” “嗯······” “这样;” “小的,就和老丈明说了吧。” “——这五十钱一石的价,是陛下定下的,据说还有太子的手笔。” “但这价,也就是喊出去好听,毕竟少府拿来买粮的,压根就一枚四铢钱都没有!” ··· “这五十钱一石,说的自然是五十枚四铢钱;” “可少府买粮给的,都是八铢、半两。” “拿八铢、半两买粮的价,肯定就不是五十钱一石了;” “这,也就是这其中的门道所在了······” 听着差役一字一句,道出这‘少府买粮’一事中的门道,那老者心中当下了然。 但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老者最终,还是问出了那最为关键,对某些人也最为致命的一问。 这一问,云澹风轻; 这一问,遮天蔽日; 还是这一问,在不远的将来、在已知世界的政治中心,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还请明示。” “这粮食,按八铢钱,少府按什么价收?” “半两,又是什么价?” 对于老者这一问,那差役显然是早有准备; 再次掂了掂衣袖中,那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分量颇足的金角,差役终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贪婪; 强挤出一抹‘错失一个亿’的僵笑,便见那差役再俯了俯身,声线,也压到了只有二人能听见的程度。 “八铢,一石十八钱;” “半两,一石十一钱······” ! 几乎是在听到‘十八’,甚至是在听到差役道出的价格,是以‘十’开头的一瞬间,那老者便惊怒交加的瞪大双眼! 只片刻之间,那老者身上的气质,便迸发出一股明显不属于贩夫走卒,亦或是农人商贾的独特气息。 “十八钱?!” “——还不如去抢!!!” ··· “哼!” “吕太后八铢钱,和太宗皇帝四铢钱成色近同,又重倍之!” “——五十钱一石的粮食,用八铢,就该是二十五钱!!” “秦半两,更是比太宗四铢、吕太后八铢色足稍许,重足有四铢前的三倍!” “——若不考虑成色,单就是重量,这五十钱一石的粮食,就应该给十七枚半两钱!” “——即便是算上成色,也起码要给十五钱!!!” ··· “什么年关将近,少府内帑存钱记账,都是虚的!!” “你们,这是在吸血!!!” “——吸农人的血!!!!!!” 老者泼天大怒,自是瞬间引得人们驻足围观; 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甚至大过官的时代,每一个震怒的老者,都会引来无数的目光。 尤其是在此前提下,在那样一位怒火冲天,连见了天子,都可以不用跪拜的老者面前,居然还站着一个区区百石秩禄的差役······ 感受着围观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以及愈发拥挤,并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簇拥而来的人群,那差役显然已经方寸大乱; 而那老者,却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那‘奉命’办事,与此事几乎毫无关联的差役。 准确的说,每一个和此事有关的人,老者,都不打算放过······ “早在半年多之前,朝堂就已经颁下诏令:禁民私铸钱!” “随后,陛下又将尽废诸般杂钱,专行四铢钱的事,交给了太子去办!” “此事虽然还没有诏令颁下,但也已经是板上钉钉!” “——尔等奉朝堂、奉陛下之令,收购百姓的秋收粮,却拿什么‘年末核算’的借口,搜刮农人本就无多的钱财?” ··· “农人,是我汉家的国本!” “尔等此般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