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之音。
循声望去,大家都一怔,那些歌者人身鱼尾,借一种环绕身周的海浪似的法宝浮于低空,平日鲜少现于人前的东海鲛人一族。
歌声神秘而迷人,直让人仿佛身处海边,先骇浪惊涛,海浪拍礁石;随即风吹雨打,飘摇多纷扰;最后烟波浩淼,清风送远帆。
东海鲛人一族,送给魔界尊主的一首哀歌。
从哀伤到归于静寂,愿他寻找到最后的宁静。
有人在哭,哭声传到薛宴惊耳中,让她莫名生出几分怅惘,转念想起“归一穿的靴子都用东海人鱼皮做的”那个谣言,又哭笑不得起来。
传闻鲛人一族从不轻易歌唱,他们的歌声只送给十分亲近的友人。
挽歌声中,修仙界众门派的表逐一上前进香。
薛宴惊不远处有一位爱看热闹的修士,一直抻脖子盯看,每听他惊呼一声,她就猜到大概有什么大人物出现了。
可惜她对些大人物一概不识,仅认出了一位此前在蓬莱岛见过的苏琼霄,还有退了她婚事的沈沧流的父母,即平沙落雁楼楼主夫妇。
排队进香的人,几个时辰过去仍络绎不绝。
一场声势浩大的丧礼。
有人上了一炷香便即离开,有人沉默伫立半晌,有人留下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悼词。
有人恨他,有人爱他,有人厌他,有人敬他。
每个人口中都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他。
无爱恨,厌敬,他们都要在他的棺木前给他上一炷清香。
薛宴惊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归一乃一界尊主,拥有极大的能量,他不只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不只一个仇家遍地的强者,更不只那些来寻仇的不入流人物口中的大恶人。
他的陨落一件足以震动整个三界的大事。
仿若一个时的终结。
而唯一一个知道他未死的人站在场上,看起来像万千悼亡者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怀揣样一个巨大的秘密,却忽然感到轻松。
除却东海鲛人族,另有妖界各族前来祭奠,狐族、虎族、鲲族、飞鹏族……来来去去,人界九州各自派出队伍,搭乘修士的法宝来此,为归一送行。
有修界的撰史者和人间的史官,疾书奋笔,记录眼前种种。
银甲的女将军立于高台之侧,略显漠然地看一切。
轮到玄天宗时,长上了一炷香后,上前对叶引歌施了一礼:“叶将军。”
“今日他的丧礼,不提些,”他还未说明来意,叶引歌已经猜到了什么,“来日我定当去修界拜会,与诸位共议大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长无奈退下。
趁他说话的工夫,薛宴惊给自上了香,溜到自的棺木前。里并没有人把守,他活的时候没有人敢撄其锋芒,他死后没有人敢去掀他的棺、掘他的坟。
她在棺木前放下一捧鲜花,抬指轻轻搭在三界之间最坚硬最昂贵的铁梨木上,瞬息之间,棺盖下数道金光向她指尖涌来,顺她与梨木接触的那一指,繁星点点般没入她的身体。
薛宴惊下意识看向叶引歌,后者望其他方向,而金光隐于棺盖之下,光芒不盛,高台下诸人角度不对,察觉不到此处异动。
她匆匆步下高台,为防叶引歌察觉什么,她甚至连走姿都做了改动。
叶引歌淡漠地直视前方,没有多分给她一个眼神。
薛宴惊经过仙武门主时,他在与一名男修对话,观其服色,大概另一个门派的掌门。
他们声音压得极低:“要不要把那件事的真相说出来?”
仙武门主摇摇头:“斯人已逝,那件事还有什么意?谁会关呢?”
“生前事,身后名。”
仙武门主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你觉得他会在乎身后名的那种人吗?”
“……”
薛宴惊步履匆匆,没有去思考段对话的含。
准备随师伯离开时,她看到一女子伫立在人群外,神色里带些惘然,艳若海棠的面孔上染上两分憔悴。
薛宴惊脚步微顿,与姜长打了声招呼,上前要去拍那女子的肩。
红鸾圣女腰肢一弯,以一个极柔软的姿势避过她的手,右手已然迅捷地捏住了她的腕子,左手捏了朵海棠花状的法器,出手前却滞了一滞:“你?”
薛宴惊摸了摸自的面具:“样你都认得出我?”
圣女一双妙目在她那可笑的伪装上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她的指尖,微微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