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们一定很为你骄傲。”
“你怎知我回了师门?”薛宴惊不经意地问道,“你这些年也有在关注下界动向?”
鹤铭轻笑,他生了一副好皮相,这一笑如朗月清风:“归一魔尊偌大名声,力斩仙人之事被近年飞升者不断传唱,上界诸位上仙都有所耳闻,我如何不知?”
“仙人下界,个中因由,你可知情?”
“不知,马解下界后我才听说此事,方知他险些引起了人间浩劫,我若早早知情,又岂能容他祸害凡界?”鹤铭摇了摇头,“不过仙界的事,都是帝君做主,想来马解之事也是他的旨意。”
“乐峰帝君?”
“是,他是仙界唯一的统治者,”鹤铭叹息,“想来帝君也是一时糊涂,忘了抹去马解的仙法
() (),唉……他那一身仙术在仙界虽算不了什么(),但到了下界,岂不是毁灭性的打击?”
“乐峰帝君,”薛宴惊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号,转而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说来惭愧,”鹤铭看起来有些羞赧,“随我来。”
薛宴惊跟在他身后,进了一间水榭,这是一座建在水上的亭台,视野宽广,宽敞漂亮,此时四面都悬挂着书画,她抬眼望去时,见面前的那幅画的是一女子舞剑,其眉目间与自己十分相似,上题了半句词“从别后,忆相逢”。再看四周,所有画作的主角都是同一人,一颦一笑,一怒一喜,如斯生动。
水上有微风拂过,吹得画作微颤,仿佛画中人下一刻便要走出来似的。
“这些……都是我?”
“是你,”鹤铭仙君注视着她,在灯火之下,目光里映着无边的深情,“这些年,我在天界常常想起你,每次想你,就做一幅画。”
薛宴惊没有回应,只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解释。
“前日有一洒扫的仙娥偶见了这些画,忽然说她似乎见过画中人,我连忙追问她是在哪里见过,”鹤铭温声道,“她回想了半日,说似乎是在云渊街上见了几次,数月以前的事了,因你实在美貌,才有些印象。”
云渊街,就是仙宠敕造司所在的那条街,也是薛宴惊当时唯一被允许活动的范围。
“我一开始不信,以为她是看错了,”鹤铭又道,“但即便是如此微薄的希望,我到底也不愿放过,便派了人去追查。底下人知道重要,不敢怠惰,很快就找到了你的行踪。”
“那还真是巧了。”薛宴惊的语气十分平淡,悲喜难辨。
“是啊,”鹤铭垂首道,“这事其实也怪我,我没想到你天才如斯,堪堪一百余岁便能飞升,不然早该注意着升仙池那边的。平白叫你受了这么久的苦楚。”
“没什么,都过去了。”
“怎么能过去?”鹤铭语气里含着怒意,“若不是我恰巧到得及时,你的一身功法岂不是要被废去?到时候,没有哪个司肯要你,你在仙界如何活下去呢?一想到你会流落街头,甚至无声无息地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我就无比揪心,还好、还好……我一定要好好教训那群仙官,再给那宫娥重重的打赏!”
薛宴惊低着头,没有开口,从鹤铭的角度看过去,见她螓首微垂,只以为她被他的描述弄得有些后怕,便即住了口,换了话题。
“宴惊,我幻想过很多次和你重逢的场景,”鹤铭仙君站在画下看她,“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我知道,隔着这么多年,你必然觉得我有些陌生,但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熟悉起来好吗?”
“好。”
两人离开水榭,薛宴惊回首望了一眼这满亭无声的笔墨。
恍如隔世,当真是隔世了。
待再回转内殿时,大夫已经恭候在此,探了她的脉,给她开了解毒的丹药。
鹤铭关切地追问:“这手臂上
() 的黑斑几时能散?”
“毒性入体已深,灵药外敷加内服,兴许要一两个月。”
“毒性可会对身体遗留下什么影响?”
“那倒不会,姑娘身体底子康健,只要好生服药,外加静养,定然可以褪尽毒性。”
看完矿毒,大夫又给她看了肩伤,她在矿井里待了几个月,在灵田里劳作时那些被木枷磨出来的伤口早已愈合,只不过愈合得不甚平整,留下不少凸起的疤痕,仿佛一条条扭曲而丑陋的虫子趴在她的双肩之上。
鹤铭眼眶一红,连忙掩面移开视线,命人到处去搜寻上好的仙药去平复这些伤疤。
待大夫离开,他十分贴心对薛宴惊道:“你今日经历了许多事,想必是累了,先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聊。”
“谢谢你。”
“傻瓜,我是你九师兄啊,咱们之间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
鹤铭仙君唤了人,便有仙娥应声而来,对薛宴惊行了礼,引她到了一处白玉池边,帮她沐浴更衣,随即又带她到了一间极宽广的寝殿,铺好高床软枕,点燃了金炉里的安神香,扶她上床。随即安静地退下,细心地给她留了一盏不明不暗的宫灯。
不过半日之内,她就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