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钱心里一热,想要追上去,后面却出来两个冷面壮汉,门板似的往陈怀钱面前一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陈怀钱立刻就怂了:他这小身板,都不够人家一拳头揍。
目送顾豆娘和孩子走远,陈怀钱才怏怏的往回走,还没到家呢,就听刘秋芬不满的声音传来。
“二弟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去找事情做吗?”
陈怀钱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清早本来是想要去玄天门做事的。
奈何起得晚了些,去的时候今天的人都满了,没有他能做的事情了……
见陈怀钱一言不发往家里走,刘秋芬不高兴了:“二弟?你到底去了没有?怎么又回来了?”
陈怀钱含糊着:“去了,可是人满了,就又回来了。”
刘秋芬不信:“玄天门修道观,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事,怎么可能就满了?是不是他们故意赶你回来的?”
陈怀钱闷着不说话。
刘秋芬就信以为真,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了:“之前族长就说过,咱们雷公村一视同仁,只要肯去做事的,都能去。”
“难道他们变了章程?”
“是不是她?她不让你去?”
陈怀钱还是不说话:刘秋芬说的“她”是肖洛依。他听得懂。
“不行!你跟我去,我去跟他们讲道理。”
刘秋芬招呼陈怀钱前往玄天门工地要个公道,走出去好远才发现陈怀钱还杵在原地没动弹。
就算再傻,刘秋芬也知道事情有蹊跷,定然不会跟陈怀钱说的那样。
想到玄天门工地上也有许多工种,有的轻松些,有的累些……
一定是他没找到轻松又来钱的工,嫌弃剩下的工太累了,所以又回来了。
她生气了,咚咚咚冲回了陈怀钱身边,强忍愤怒地看着陈怀钱。
“二弟,家中如今艰难,今年春天大旱,田地里头并没有多大产出,你大哥和爹都去做事了,只你不去,合适吗?”
陈怀钱不想跟刘秋芬吵架,他转身往屋里走去。
刘秋芬却不干了:“虽说你是弟弟,可你哥和你爹都在外头挣命,你年纪轻轻却不去做事,这总说不过去吧?”
“你若是不去做事……咱们……咱们分家!”
话刚说出口,刘秋芬自己眼睛都亮了!
对!
分家!
陈怀钱好吃懒做,之前还经常去赌钱,虽说三天两头去做事,却没有往家里拿过几个钱!
更有好几次,因为陈怀钱赌钱欠债,还偷偷让爹给银子替他还债!
一想到这个,刘秋芬心里就气得不行!
既然如此,不如分家!
心中怨气一上头,刘秋芬也顾不得自己说这话不合适,直接就跟陈怀钱说了出来。
“二弟你这些日子魂不守舍的,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好说你。”
“我们是长子长媳,以后爹就由我们养着,你已经成年了,你就分出去单过吧!”
陈怀钱本以为刘秋芬是说的气话,可现在见她真的谋划起来,顿时大吃一惊:“大嫂……怎么就说到分家上去了?”
刘秋芬嗤笑一声:“二弟你自从将娘子和孩子输掉以后,往家里拿过几个铜板?”
陈怀钱:“……”
家里有爹时不时做些事情赚些钱,日子也能过下去。
这些日子他时不时能见到豆娘,见她过得好,却又不搭理自己,越发心里苦。
自己赚点铜板,自己挥霍尚且不足,哪里还会交家里?
“我和你大哥也没什么本事,没能耐养活着你一家,只努力不做你的拖累……”
这话自然是反着说的,陈怀钱明白:大哥大嫂是嫌弃自己成了拖累。
“这事儿是大哥的意思?”陈怀钱苦笑着问。
刘秋芬:“……你大哥想来不会反对。”
也就是说曾经大哥也透露过嫌弃自己的意思,只是忍着没提分家。
不过想想如今家里的样子……陈怀钱索性点点头答应了。
“成。若是大哥和爹都没意见,我同意分家。”
陈怀钱说完,拍拍屁股回房间睡大觉去了。
都要分家了,谁还管得了谁?
刘秋芬看着陈怀钱关上的大门,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当她不知道么?
不过是因为最近几天,顾豆娘住过来了。
他成日见到顾豆娘,当初青黄不接的娘子成了别人家的,还养得水灵灵的,又动了心思了呗!
可人都被他输出去了,这时候看着眼热又有什么用?
再说那孩子,她也是远远见过的,真是养得粉雕玉琢一般,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好看。
可若是将顾豆娘养在陈家,不用想也知道,那必定是孩子满脸皲裂瘦弱,女人枯黄憔悴的。
若是自己也有豆娘那般好命,自己再好好养一养,说不得也能养出一身好皮肉!
刘秋芬一想到这个,心中又酸又涩:曾经在自己手底下讨生活的顾豆娘,居然能有这样的好命!
被人抵赌债居然能有这样的好日子……
这叫人如何想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