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也不强留,面色灰败:“如今家中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若是要走,我也不留,我给你们银子,你们只管走。”
免得她们心中怨愤,再冲着自己母子下手就亏大发了。
有了孩子的姨娘不知道能去哪儿,咬牙选择留下,两个新纳进府中的姨娘却动了心思,说是要走。
潘氏给了些银子,让她们直接离开了。
偌大的府邸这十来个下仆也顾不过来,只好锁了空置的院子,只留下住人的几个。
入夜,潘氏和两个儿女坐在往常吃饭的饭厅,对着两个素菜毫无食欲。
家中人少,连点灯这种事情都无法照料过来了,饭厅只将就点了两盏灯,一片昏黄。
赵家衰败颓唐的势头,已经彻底显现。
赵惜云惊魂未定:“娘,我不想吃饭,我晚上想和你一起睡。”
潘氏疲惫地点头:“成,你跟我睡吧……振祖,那人……处理好了吧?”
陈怀现叹息一声:“你跟我说什么谢谢?”
这些妾室年轻貌美,定然不会回娘家青灯古佛,是一定会另外找男人的。
当初赵侍郎言之凿凿:朝中官员有几个不纳妾室的?
赵稚是天黑时分带着一大包各种药瓶子回威武侯府的。
当初正是赵侍郎这番话,才让赵稚彻底对婚姻死心,才让她坚持不成亲的。
他想了想,去找赵稚。
赵振祖强自镇定地点点头:“徽墨亲自去的,他会处理好的。”
赵家三人惶惶不安地各自回房睡觉不提,这边的事情却以最快的速度被汇报给了陈怀现。
陈怀现进了屋,默默将帕子接过来,给赵稚绞头发,等头发半干了才道:“可以了。”
这会儿吃饱了整理完各种药瓶子,才将自己彻底洗漱干净,正用细棉布的帕子在绞头发湿漉漉的头发。
于是赵稚就披散着头发坐在陈怀现面前,就着油灯看陈怀现给自己拿来的赵府情报。
看到赵府短短几日竟然衰败至此,赵稚也是心中感慨。
陈怀现看到自己面前的情报,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陈怀现沉默:这倒也是。
可讽刺的是:如今他人还在牢中坐着,他的妾室们就跑了一半。
所以女子贞洁没了,就该死。
徽墨是他的伴读书童,也是少数几个坚定地选择留下的人。
而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灯光朦胧,披散着头发的赵稚多了许多柔和,她露齿一笑:“若不是因为我,你何必在乎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
自古只有女子重贞洁,哪有男子为一个女子守身如玉的?
灯下的女子嗤笑一声,将情报放在桌上,诚挚道谢:“谢谢你。”
赵稚将情报推给陈怀现:“能否将这些东西告诉赵侍郎?”
陈怀现点头:“当然可以。”
赵稚伸手,抱住了陈怀现的脖颈:“你真好……”
陈怀现意识到赵稚竟然主动时,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床榻上:“这是为何?”
为何主动?
赵稚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
赵稚不说话,只仰头亲了下去。
可陈怀现懂,他退让开了一些:“稚稚,我不需要你因为感激而讨好我……”
赵稚蹙眉:“你怎么这么多屁话?!要不要?不要就滚!”
陈怀现:“……要!”
一室旖旎,等陈怀现离开,赵稚拿出一个瓶子,吞了一粒小药丸。
片刻欢愉可以,闹出人命就大可不必了。
尤其现在国丧期间,真要怀上了那是要出事的。
也就是片刻欢愉,陈怀现几乎没休息,带着药丸又进宫了。
这些药丸子是赵稚给陈怀现的人准备的,能提神醒脑,若是困极了吃上一颗,又能支撑两个时辰。
宫里,肖洛依端坐在皇帝陛下的梓宫旁念经,小嘴叭叭的声音极小,虽然谁也听不清,但是很认真。
“你这国家这么大,我怎么可能照顾得了?”
“我就是个寻常人,担子太重挑不动……”
“下次你别进我梦里了,你找储君去吧,他力气大,能挑担子……”
旁边经过的人看一眼肖洛依庄严肃穆的神色,不由得肃然起敬!
不愧是玄天门的宗主,瞧瞧这通身的气势,仙人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一遭念经完毕,广衍道长顶上了刚才肖洛依坐的位置。
肖洛依被人搀扶着去了后殿歇息,有人送上精美的糕点茶水,肖洛依这才吃上一口热乎的东西。
皇帝大行,京城内外各大寺庙钟声阵阵。
钟响三万声,这是规矩。
就在这远远近近的钟声里,满朝文武的哭泣中,肖洛依安之若素,吃了些东西就歪在贵妃榻上睡了过去。
陈怀瑾负责宫中防卫,等他带人巡视了一圈,将手头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来看看娘子才发现,娘子睡着了。
旁边的宫女给她盖着白色的丝缎被褥,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照管着。
看到陈怀瑾进来,宫女无声地行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