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将合未合时,抬手按了楼层,修长的指尖轻触,数字“3”周围亮起淡淡的白色光晕。 汤杳发现,这位邻居今天戴的墨镜不是纯黑镜片,有些偏茶色,隐约能看清他的眼睛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电梯壁的镜面里,他似乎在按完楼层的瞬间,看向过她按的楼层数字。 移开视线,汤杳垂下头,佯做端详自己手里提着的炸鸡纸盒。 莫名紧张,呼吸都放轻了些。 他确实是她见过的,相貌最好看的那类人。 最初的碰面,也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汤杳甚至和室友们提起过这位很帅气的邻居。 那天她趴在床铺上,托着脸,这样说:“他好高,鼻梁也高,特别适合戴墨镜。” 他在服饰上,倒是没什么显眼的loo,但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一身的贵气。 可惜这种贵气,是汤杳形容不出来的。 吕芊故意逗汤杳:“贵气是什么样子?戴大金链子,镶金牙?” 汤杳急急否认:“不是的!” 另一位室友陈怡琪也跟着开起玩笑:“那就是肥头大耳那种,圆脸,胖点的,一身运动品牌,看着就不缺吃穿。” 汤杳更急了:“当然不是!” 她们是三人寝室。 两位室友一个是京城本地姑娘,一个是南方姑娘。 姑娘们都是单身,谁也没谈过恋爱。 也是偶尔会谈起各自的偶遇、怦然心动,但她们对这类话题的兴致,明显是不如聊聊吃喝,话题很快就转到“明天中午吃什么”上面去了。 连汤杳也不例外。 她觉得邻居长得好看,不否认自己乘坐电梯时曾余光偷瞄过人家一眼半眼的,但也没动过什么特别的心思。 这栋楼里住的人都神神秘秘的,比如她那位没露过面的“小姨夫”。 都像是与外界有隔阂,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碰到了,也会有点小开心、小紧张。 但不会有比这种更多的情感了。 何况今天,她一心惦记着要和小姨一起吃饭,早晨也只喝了早餐奶,这会儿胃里空荡荡,简直前胸贴后背。 人快要被饿死了,哪还有心情偷瞄别人。 手里的炸鸡香味扑鼻,已经穿透纸盒,弥漫在电梯空里。 抵达三层,高冷的邻居走出电梯时,汤杳甚至还有些庆幸。 电梯里只剩下她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咽口水了。 其实每次来这边,汤杳都会被刷新一些认知—— 炸鸡吃到一半,有社区的工作人员来按门铃。 穿着旗袍的工作人员笑容得体,送来两枝顶着花苞的桃花,说插在水里桃花会开,是送给每家住户的“春日礼”。 “谢谢。” 小姨接过桃花枝,关上门,很自然地唤了唐姨,叫她拿个花瓶过来。 唐姨正蹲在冰箱前整理采购回来的食材,听见小姨的话,忙放下果蔬,去储物间找了水晶花瓶出来。 唐姨插好花枝,又到餐桌这边,贴心地收走了汤杳和小姨啃过的几根鸡骨头。 汤杳对这种生活不习惯,拘谨地坐在沙发里,吃着手里的鸡翅。 阳光很好,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落在壁龛上。 壁龛里有一些精巧的摆件,还摆放着小姨和“小姨夫”的一张合影。 这张照片去年汤杳就见过,“小姨夫”的目光有点傲慢,拍照都是仰脸的,看起来是那种性子很张扬的人。 老实说,汤杳并不喜欢他的面相。 她没什么看人的眼光,这种不喜欢,也许还是源于她觉得他不够在乎小姨吧。 这阵子她跑来这么多次,没听见小姨和他联系过,钻戒小姨也没戴,仍然丢在抽屉里。 周末,晚上汤杳依然留宿在这边。 她不是个挑床的人,在火车上、大巴上都能睡得很沉,到了小姨的新家却总是失眠,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夜里出去喝水,遇上同样失眠的小姨,两人坐在窗边聊天。 楼下突兀地闪过一道光。 细细看去,是有人拿着手电在走动。 小时候跟着家里人看电视剧,看过些TVB的警匪片。 汤杳很警觉地压低声音:“小姨,是坏人么?会不会是小偷在寻找可下手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