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眼下灾情重重、物资匮乏的长安来说足显奢侈,但以房俊的财力加上房家湾码头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 岑府。 花厅之内,一身常服、形容有些憔悴的岑文本正煮茶招待登门而来的萧瑀。 如今大唐的显赫人家,大多都消防房家那样用玻璃制成一间花厅,栽植一些珍稀花树,冬日辅以地暖,甚至厅内以铁管循环热水保温,一年四季皆可红花绿树,虽然造价不菲,但足矣彰显地位,分外享受。 花树丛中,气氛欣然,两位朝堂大佬对坐饮茶,畅谈融洽。 萧瑀呷了口茶水,关切道:“你这身子骨最近看着着实不妥,还是应当好生歇一歇,慢慢调养,似咱们到了这等年纪,大意不得。” 如今岑文本与他乃是最为可靠的盟友,不提数十年的同僚之情,单只是政治上的利益,他就不愿见到岑文本因病倒下。 如今易储在即,朝局动荡,江南、山东两地门阀正慢慢进入朝堂执掌权力,单靠他萧瑀一人着实难以撑起…… 岑文本啜饮着茶水,淡淡一笑:“生老病死,无可更改,吾虽然较你年轻几岁,但身子一直不太好,这些年也早知天命,只是不知能否临死之前致仕还乡、悠游于林泉之下,朝堂上的一切,早已看得淡了。” 萧瑀笑而不语。 若当真看得淡了,又为何恋栈不去?身在宦海,没人能抛开身边的利益,真正的看淡所有…… 一旦易储,朝堂局势将会掀起一场天翻地覆的变革,不仅改动眼下的权力格局,甚至会影响到帝国往后数十年的施政方针。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无论自身利益还是政治抱负,都不容许他们急流勇退、冷眼旁观。 手指从碟子里拈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咀嚼几下,问道:“今日房府宴客,老夫居然连请柬都未曾收到,那棒槌实在是过于失礼,简直不当人子。” 岑文本慢条斯理的喝茶,恍若未闻。 萧瑀又道:“听说你家那千里驹去了?” 岑文本这才缓缓说道:“房俊乃是贞观书院司业,是长倩的师长,师长举办宴席,学生前去帮忙实乃理所应当,当年咱们在师傅面前不也是如此?” 萧瑀正襟危坐,面容严肃:“旁人自当如此,可岑长倩是你的侄子,更是你政治遗产的继承人,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便是你岑文本的立场。你可知如此一来,会让朝中多少人心思浮动?” 官场之上,从来没有单独的立场,所有人、所有事都是羁绊在一处,看似不经意之间,却早已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以想见,当房俊设宴却并未广邀宾客,仅只是关系亲厚者莅临祝贺,岑长倩却以学生之身份出现在房府,会让朝野上下产生怎样的解读…… 岑文本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一株花树前,负手俯身,嗅了嗅花香,淡然道:“心志不坚、立场不定,才会被外物所扰。我对这官场已经没有多少留恋,但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兵贵精、不贵多,与其收拢一群乌合之众看似声势浩荡,却不如培养一支忠诚的班底,才能矢志不渝、如臂使指。” 萧瑀默然。 正如岑文本所言,他这个宋国公作为清流领袖、江南名仕,如今早已成为江南、山东两地门阀尊崇的领袖,声势浩大、如日中天,如此遭遇其余势力之敌视、甚至陛下之忌惮,他都有所准备。 但岑文本却提醒了他,如今这些倚靠在他门下希望借助他的权力更上一层的官员们,又有几人能够坚定不渝的支持他的政治理念?成事或许不足,败事绰绰有余。 只怕稍有风吹草动,这些人便会弃他而去投奔新主…… 他颔首道:“我理会的,定会小心在意……” 然后话题一转,忧心忡忡问道:“房俊那厮只宴请了朝中与他关系亲厚者,却将三位殿下邀请在座……你说他们会否在房俊串联之下达成某种协议?” 即便易储,但新任储君大抵也会在魏王、晋王当中择选其一,偏偏房俊与皇家的关系实在是太过亲近,即便晋王也曾不止一次表露对于房俊的欣赏与拉拢。 一旦房俊与三位殿下达成协议,使得储位和平交接,那么他很有可能因此成为新储君的心腹班底,权势之盛无人能出其右。 其余各方势力都只能在新君即位之后成为陪衬……萧瑀有些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