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不胜枚举,大抵只要造成既定事实,取得朝野上下的默认,便算是大局已定,纵然有一二顽固之辈冥顽不化,却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毕竟权力就只有这么多,当朝野上下经过一番激烈的对抗、妥协、融合,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大家便都是既得利益者,那个时候谁想恢复原状,那便是与所有人为敌。 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既得利益阶层,又岂有胜算? 然而在刚刚目睹铸造局原址的废墟残骸之后,长孙无忌心头长久以来认定的规则出现了不可弥合的漏洞——掌握了火器之威的房俊,若是一意孤行誓要推翻这次兵谏成功之后营造的局面,谁能抵挡?! 或许仓促之间房俊难以对抗关陇大势,但只需其择选一地潜隐数年,大力制造火器,再募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大可长驱直入直抵长安。到那个时候,坚厚的城墙、深邃的护城河甚至数十万大军根本不可能抵御拥有火器之威的房俊。 火器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已经完全超越了长孙无忌对于世间力量极限的认知! 所以,纵然眼下兵谏成功,废黜东宫又取得朝野上下之默认进而扶持齐王上位,关陇攫取最大的权力把持朝堂……那又如何? 只要房俊存在一天,火器的威胁便笼罩在关陇门阀的头顶,一旦房俊率军杀回长安,关陇必败。 一方掌握了这人世间最为极致的武器,而另一方却没有,导致力量对比完全失衡,这太不公平了…… 正自愁思紧锁,却见到长孙温疾步走入堂中,来到近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父亲,孩儿未能完成您交待的事情,致使长孙家声誉受损,实在该死!只是那房家上下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如今更是躲到了城外右屯卫军营,还望父亲速速发兵予以剿灭!” 长孙无忌太阳穴“突突”跳动,咬着牙看着面前这个儿子,忍了忍,到底没有一脚将其踹翻使其颜面尽失…… 不过心中恼火却是无法平息,冷声道:“为父命你去办事,你却被妇人所擒,导致为父不得不倚重郢国公出面将你救出,你还有脸来为父面前哭诉?赶紧回府去吧,莫要在此丢人现眼。” 长孙温心底惊惧,害怕父亲责罚,可他更知道此刻万万不能回府,否则从今往后他再也休想继承家主之位。 当即膝行上前,跪在长孙无忌脚前,仰起头道:“父亲,孩子该死,却不敢坠了长孙家的威名!恳请父亲调派一支兵马予孩儿指挥,定要出城歼灭右屯卫,将房家上下擒获,一雪前耻!” 长孙无忌捋着胡须,没有答允,可也没有拒绝,心中盘算着得失。 目睹火药神威之后,他心里对于房俊的忌惮前所未有的超越了所有人,远在太子、李绩等人之上,因为他知道火药神威无可抵御。既然如此,若是能够将房家阖府上下尽皆掌握在手中,岂不是可以颇得房俊投鼠忌器,唯有俯首称臣? 否则若是毫无制约,迟早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