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穿了一双鹿皮棉靴,一副即将远行的装束。 心下不由得一紧,面上神情也有些惶恐…… 长孙无忌察言观色,哂然一笑“怎么,登善害怕了?” 诸遂良抿着嘴唇,面色僵硬。 “呵呵,” 长孙无忌轻笑一声,放下茶杯,轻声道“登善将来之处境,未来之利弊,吾已多番分说,不再赘述。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当追逐权势,方能彰显能力、青史垂名。遇事犹犹豫豫,没有破釜沉舟之魄力,又岂能破局而出,将局势掌握于股掌之间,一手缔造风云?事到临头,若是仍未下定决心,将会坏了大事。” 诸遂良强要挤出一个笑容,以显示自己还是有几分魄力的,结果却只是嘴角抽动一下,面容有些扭曲…… 使劲儿揉了揉脸,他颓然叹气道“以往很是艳羡赵国公以及贞观朝的那些个勋贵,总以为你们亦不过是适逢其会,方才能够创下诺大的功勋,时势造英雄而已,吾颇多不服。然而时至今日,才明白做事情不难,难的是做事之前下定决心的那一刻。” 长孙无忌默然片刻,轻叹一声,唏嘘道“吾又何曾愿意走出这一步?只是吾辈依靠家族之力走至今时今日之身份地位,早已只能进、不能退,退一步,身后的家族便将万劫不复。人活一世,身不由主啊……” 诸遂良默然不语。 长孙无忌淡淡的瞅了他一眼,向身后侍立的老仆招招手,那老奴上前,将一个三寸见方的锦盒放在诸遂良面前的茶几上。 诸遂良整个人却好似随着锦盒放在茶几上的一刹那都颤了一下,一张清癯的面容苍白无血色,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长孙无忌心底不屑。 之前,房俊曾对荆王李元景有两句评语,说是“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而眼前的诸遂良却是连李元景也颇多不如,利益当前,他却是连命也舍不得拿去冒险。 凡事欲求回报,先要付出,总不能既不敢冒险又不肯拼命,天大的馅饼便能直接从天而降砸在你头上吧? 事到如今,他不愿多说,因为他知道诸遂良没得选。 “今夜三更之后,吾便离开军营,返回长安,主持大事。此间之事,就拜托登善了。眼下时局对你我殊为不利,能否反败为胜,甚至更进一步,只看登善如何抉择。你我相交一场,若你认为此举不妥,那就去告发,吾死而无憾。” 长孙无忌言罢,端起茶杯送客。 诸遂良嘴唇蠕动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未能出口,眼神落在面前的锦盒上。 良久,方才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锦盒,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待到诸遂良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长孙无忌方才放下茶杯,吐出一口气。别看他刚才说的轻巧,实则心里也很是紧张,毕竟他让诸遂良去做的事堪称捅破天,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万一诸遂良临时变卦,反而将他给抖落出去,那就万事皆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