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儒学兴起,崇尚道德品质,便成就了一个刷脸的世界。 只要一个人的品德优良,那么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做错了,人们也愿意相信其中别有隐情,不得已而为之;反之,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会被人们讽刺鄙视。 长孙涣就是这样的人。 此人心胸狭隘、刻薄善妒,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谋逆不成流亡天下,已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惶惶自危,这样一个人送来了一份敌国的绝密情报,可信度能有几分? 李二陛 李绩依旧老神在在,置身事外。 萧瑀摇头苦笑,不便再多说什么…… 唯有长孙无忌避无可避,只能挺身而出,替自己的儿子辩护“越国公之言,的确有几分道理,此乃人之常情。只不过犬子虽然曾经犯错,但自幼经受文德皇后之教导,感念陛下与文德皇后之隆恩,绝不会一错再错。此番潜伏于高句丽皇城之中,窃取到这份绝密之情报,不惜以身犯险动辄有性命之虞,亦是为了赎罪,恳请陛下给予犬子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着,他挺直腰杆,拜伏在地,声泪俱下。 房俊冷笑道“赵国公休要做出这等愚夫之举,此间乃是陛下的御书房,商讨的乃是攸关于帝国江山的大事,岂能感情用事?另外,在下提醒赵国公一句,令郎所犯下的并不是错误,而是谋逆之大罪!” 开什么玩笑,谋逆之罪居然也能戴罪立功、以功赎罪? 而且看陛下之神情,好像与长孙无忌私底下曾经有过沟通,甚至答允了长孙无忌一些什么…… 长孙无忌一反常态,没有与房俊针锋相对,而是向李二陛下哭诉道“陛下明鉴,犬子固然十恶不赦,可是忠于大唐之心却始终未变。况且吾长孙一家都身在长安,若是他拿出一份假的平壤城布防图出来,导致大军中计战败,这等欺君之罪,势必要牵累全家为此付出代价。犬子再是混账,又岂能做出这等不忠不孝之事?请陛下明察。” 李二陛下沉着脸,捋着胡子,沉声说道“辅机你也毋须如此,越国公之言固然激烈了一些,却也并无道理。若是长孙涣这份舆图乃是真的,那么朕便允许他戴罪立功……” 话音未落,房俊已经上前一步,肃容道“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陛下乃是帝国之君,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言而决人生死。若是陛下如今肯宽宥犯下谋逆大罪的长孙涣,那么敢问将朝廷律法置于何地?往后再有人犯下大罪,是否也可以以功赎罪?明日侯君集之后人来到陛您并肩作战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的侯君集,陛下当如何回答?” 他是绝对不容许长孙涣回到长安的。 并非他与长孙涣之间的私人恩怨,更不是唯恐长孙涣回到长安之后与长乐公主旧情复燃,而是一旦长孙涣得到赦免,不仅使得大唐律法的公正性和权威性受到重大损害,更会使得关陇一脉气势暴涨。 连一个犯下谋逆大罪的子弟都能够重新得到宽宥赦免,关陇将会是何等气焰熏天? 连带着朝中那些个坐观风浪的中间派也必将随波逐流,彻底倒向关陇贵族…… 李二陛 他早已经私下里答允长孙无忌,只要长孙涣能够在东征之中立下大功,便酌情予以宽宥,可以回到长安,但终生不得入仕。 然而此刻被房俊当面顶撞,令他颜面何存? 当真恨不得飞出去一脚,将这个棒槌踹飞出去…… 深吸口气,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李二陛下冷冷说道“值此国战之时,任何有功于帝国之人,都应当予以嘉奖。有功者加官晋爵封妻荫子,有错者戴罪立功以功赎罪,调动所有人的努力去战胜强敌,岂能顽固不化、墨守成规?” 房俊怡然不惧,根本不给李二陛法,非是陋习陈规。法度之设立,便是予人行为之准则,让人们知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若是时刻予以变通,将金规铁律视若无物,何以治理天下,何以收服人心?陛下若是执意如此,微臣敢问,又与桀、纣、幽、厉何异?” 夏桀淫骄,商纣残暴,幽王昏聩,厉王贪婪,此之谓“四暴”,故为不善以得祸者,桀、纣、幽、厉是也爱人利人以得福者,禹、汤、文、武是也。 这是将李二陛下与那些个千古暴君并肩列举…… 萧瑀面色大变,将阻止道“二郎,慎言!” 房俊却根本不为所动,清澈的目光直视李二陛下,毫无畏惧之色。 李二陛下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一张方脸瞬间涨得通红,双目怒瞪犹如铜铃,戟指怒喝道“竖子!焉敢这般辱我?” 娘咧! 你特娘的“子曰”都出来了,让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