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行并未能够探知九成宫的虚实,但是从王福来处得到的信息,也足可证实李二陛下如今正安排了方士藏匿在九成宫中炼制丹药,而且很有可能如今服食丹药已经有了一些副作用。 为此,房俊觉得颇为头痛。 这位皇帝看似虚心纳谏,实则刚愎自用,没有谁能够在他打定主意的情况下劝说他回心转意。 自古以来长生不死都是帝王的软肋命门,英明神武如李二陛下,亦不可超脱其外。这种事总得要皇帝自己想通,明白生老病死乃是宇宙恒态,谁也不能逆天而行,否则旁人是很难劝阻的。 甚至你若是言辞激烈一些,他会认为你居心叵测。 毕竟皇帝乃是古往今来最缺乏安全感的职业…… 既然魏王李泰找上门来,房俊索性也不再九成宫盘桓下去了,收拾一番与高阳公主、萧淑儿辞行,叮嘱她们好生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便与李泰带了亲兵部曲出了九成宫,一路策骑回了长安城。 路上,李泰骑在马背上感叹道“吾那高阳妹妹从小丧母,父皇对其格外宠溺,吾等兄弟姊妹亦是对她倍加关爱,所以养成他刁蛮任性的脾气,但凡她自己认准的事情,谁劝也不听,八匹马都拉不回。结果嫁入你房家,如今却是相夫教子温婉贤淑,一改往昔的脾性,这一点本王对二郎你衷心折服。” 这门亲事尚未成行之前,许多人其实都不甚看好。 房家固然门庭显赫,房玄龄亦是权倾朝野,但房俊此子却着实不堪,愚钝木讷也就罢了,尚且率诞无学、惹是生非,如何降服得了貌美如花性格娇蛮的高阳公主? 女方太强势,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然而时至今日,这门亲事却早已成了人人瞩目、世人艳羡,如今的房俊功成名就显赫天下,高阳公主更是夫唱妇随言听计从,简直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房俊坐在马上,闻言笑道“怎么,殿下想要跟微臣学几招,以便一振夫纲?” 李泰怒道“混账话!本王堂堂七尺男儿,在府中一言九鼎,何来以振夫纲之说?” “呵呵……” 房俊面楼嘲讽,讥笑两声“天下皆知魏王泰脾气刚烈,发怒之时生人勿近,可唯有当面对魏王妃时,却温驯有若乳猫……” “娘咧!再敢胡说,本王饶你不得!” 李泰勃然大怒,面红耳赤,心虚的不得了…… 说来也怪,他李泰也是个桀骜不驯的性格,虽然不似蜀王李愔、齐王李祐那般胡作非为肆无忌惮,却也绝对不是个好脾气的,但每一次自己面对自家王妃阎氏的时候,都莫名其妙的矮了几分,一腔火气不敢发泄。 房俊手里提着缰绳,战马不快不慢的前行,笑着说道“既然魏王殿下硬气得很,那微臣这御妻之术,看来您也没必要学了。” 李泰神情一僵,问道“当真有套路可学?那不妨说来听听。” 他是真的佩服房俊的治家手段,无论高阳公主亦或是那武媚娘,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一个刁蛮任性颐指气使,一个阴沉多计不让须眉,放在谁家怕是都得整日里争斗不休,闹得鸡犬不宁,偏偏如今却好似姊妹一般,有谦有让,和谐甜美。 即便是后来入府的萧淑儿,看似柔柔弱弱一副江南女子细柳斜雨的姣美模样,那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不说别的,但是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搁谁家都得受到大妇的嫉妒排斥,以免被抢走了丈夫的宠爱,可高阳公主与武媚娘却对其爱护有加,相互之间绝无半分敌视。 更别说还有那位新罗公主,那也是一个蘸火就着的刚烈脾性,就好似一匹胭脂马,烈性得很,当初长安城中不知多少纨绔想要一亲芳泽,结果都落得一个灰头土脸颜面尽失。 结果进了房家上了房二的床,整日里低调温顺简直判若两人…… 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齐家”乃是男人功业最基础的一项,却绝对不比“治国平天下”容易,多少睥睨天下称雄当时的英雄豪杰,都做不到“家和万事兴”。 所以不仅是李泰,如今很多人都对房俊这一点暗暗钦佩。 房俊在马背上挺直腰杆,一手提着缰绳,另一手拎着的马鞭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大声道“山东有句老话,叫做‘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面不揉没筋道,媳妇不打不听话!只要将她打服了,一辈子都老老实实俯首帖耳!再者说,男人就得支棱起来!女人的天性是你软她就强、你硬她就怂,这最是考验男人在床第间的能力。殿下惧内,想来是即不敢打,更不能在床底之间大展雄风,人前无法支棱,人后更支棱不起来,久而久之,自然垂头丧气,底气不足。” 周围房俊的亲兵部曲以及李泰的禁卫们一个两个都使劲儿憋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