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的诗词才华自然毋庸置疑,提笔成章自然不在话下。但是魏徵是什么人?贞观一朝的诤言直臣,千古以降前所未有的铮铮铁骨!房俊要写出一首什么样的诗词才能配得上魏徵的名声地位历史功绩? 房俊笑看魏徵道“当真要写?” 他这么一问,众人尽皆变色! 谁不知道房俊最出名的不是写诗填词歌功颂德,而是赋诗骂人?想当初平康坊的名伎被房俊的诗词捉弄得慾死慾仙,魏王殿下更是在其生涯被房俊谱写出难以抹灭的污点…… 听房俊这语气……难不成现在要写出一首诗来嘲讽魏徵? 最紧张的自然是魏叔玉,急忙喝叱道“放肆!吾父不过是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吾父备受天下敬仰,公正率直清廉如水,岂是你这等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可以妄加评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房俊就冷笑“某本不愿写,你既然如此辱我,那还就非写不可了!” 魏叔玉吓坏了,瞪眼道“用不着!” 这棒槌一肚子坏水儿,谁知道会不会写出一首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的诗词来?若是其中再有一两句足以传世的佳句,那就立即成为魏徵清廉一生的黑历史…… 魏徵微笑着拍拍儿子的手,笑看着房俊说道“尽管写来便是,老夫一生俯仰无愧,何须担心被人诘难污蔑?” 这就是气度啊! 心底无私,自然天地宽阔,光明磊落! 房俊抚掌大笑,起身来到桌前,提笔蘸墨,凝神半晌,琢磨着写哪首诗送给魏徵为好? 想了想,放弃桌上的宣纸,一手提笔,一手拿起砚台,转身对着身后那片雪白的墙壁。 笔走龙蛇,墨迹淋漓。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 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 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有的人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 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着的人, 百姓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贞观十五年,某与郑国公狱中畅饮,时有所感,题诗一首,以为共勉……” 最后一字写完,房俊只觉得心中酣畅,投笔于地,转身提起酒壶高高举起倾斜,清亮的酒水如同一道白练倾泻,仰着头张着嘴,将一壶酒一饮而尽。 “痛快!” 房俊自己为自己喝了一声采! 人总得有所追求,无论是经世济国,亦或是混吃等死…… 人也总得有个目标,无论是惠及天下,亦或是祸国殃民…… 魏徵这一生算是为天下奉献,公正清廉爱民如子,虽然未死,亦可盖棺定论。 自己呢? 或者就像墙上的字句中写得那样…… “把名字刻入石头的 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 到处是青青的野草……” 功过褒贬,岂是几块墓碑、几本史书就能道尽? 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们称量天下,自有分量。 那些大奸大恶,迷惑得了一时,又怎能迷惑得了百世? 那些世家门阀骑在百姓的头上想不朽,迟早比他们的尸首烂得更早;那些清正官员一心为民,百信的心中永远为他们祭奠…… 忽而,一声暴喝在狱中响起! “来人呐!将这个目无君上、言语刻薄的混账拖出去砍了!” 满室皆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