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盛檀脚步猛一顿。 蒋曼吸了吸气,皱着眉低声说:“……他眼神根本不是一个孩子,你是导演,肯定看过欧美很多出名的惊悚片,里面那种华丽漂亮,但没有情绪,冰冷阴森的小少爷,随时会拿起刀杀人的,他简直有过之无不及。” “我缺钱,害怕也不得不留下,哪敢和他接触,做好一日三餐就躲着,他也什么都不需要我,总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开灯不拉窗帘,一坐就一天,”她心有余悸,“那么小的孩子,我儿子还天天要抱要哄,他一句话都不说,眼珠黑漆漆的,特别恐怖。” 盛檀迎着风,指甲往手心里深陷。 蒋曼叹了口气:“因为我太怕了,跟他没有交流,陆家反而对我很满意,我才知道,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保姆,以前有过一些胆大心软的,都很快被辞退了,他们不允许陆尽燃得到温情,他……小小一团,身上都是暗伤,像个摆在仓库里的木偶。” “时间长了,我知道他不会伤人,才渐渐了解,”她深呼吸,“陆家溺爱长子,也就是他哥哥,他哥一出生 就万千宠爱,父母还给他哥保证过,这辈子就他哥一个宝贝,不会再要,谁知道他哥七八岁那年查出血液病,配不上型,父母为了救儿子,才又怀了第一个。” 蒋曼眼睛被风吹得干涩:“怀上了,等生下来就能用他的脐带血,他被孕育的全部目的就是这个,整个孕期,他妈都在为大儿子操心,他哥得知妈妈怀孕,以为自己要被替代了,反应激烈,极度抵触,他妈心疼难受,孕期重度抑郁,估计也影响了肚子里的他。” “可惜他哥病情发展太快,等不及他出生,也恰巧遇到了合适配型,做完手术保住了命,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蒋曼摇头,“代表还没出生的他,彻底失去价值了。” 盛檀穿着大衣,仍然感觉寒风透进了骨缝。 “他妈一点也不留恋,想引产,那时候他七个月,太大了,风险高,才不得不生下来,孕晚期想照顾大儿子的心被迫压制,还要承受怀孕分娩的痛苦,他妈的急躁厌恨可想而知都给了他,”蒋曼抹了抹眼睛,“他哥就更变本加厉了,因为劫后余生,性格更敏感善妒,怕地位被威胁,哭闹要求父母把这个小儿子扔出去。” 她苦笑:“活生生的人,怎么扔,我猜他妈为了哄宝贝长子开心,肯定试图掐死过他,他命大才侥幸活下来,然后被父母丢给保姆,随便养养,夭折更好,反正他——只不过是一个没用上的失败工具,没有期待,没有感情,还害得哥哥忌惮,妈妈抑郁。” 盛檀的脚好像冻住了,她没法站下去,轻微晃了晃,按住长椅扶手,低着头再次坐下,战栗的心被“工具”两个字上了更大的刑。 蒋曼轻声说:“从生下来起,除了医生护士,他就没怎么被抱过,哭到嗓子破了也不会有人心疼,巴不得他活不下去,一了百了,我不知道他怎么长大的,因为陆家的要求,保姆都不许擅自碰他,他就成了一个……不被触摸,不被拥抱,没人哄过,没人回应的小孩儿。” “他能长成今天这样,已经是奇迹了,是不是?他不说话,阴郁极端,有什么错呢,他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他从没伤害过谁,他还帮了我,救过我儿子的命,”蒋曼嘴唇发白,“我给他做了很多年保姆,就是他帮我的那次,被陆家发现,辞退了我。” 她流出眼泪:“我偷偷去看过他,后来知道,他有你了,你把他带回了家,他眼睛里全是你,他所有注意力,没人教过引导过的爱,可能不够正确,但都是毫无保留给你的。” 盛檀掀起大衣后面的帽子,盖在头上,帽檐扯低,挡住湿透的眼睛,恍惚想着,陆尽燃也经常这样,遮起眼,不让她看到。 蒋曼坐在长椅另一边,跟盛檀保持距离,看着她:“这么重这么歪的感情,负担很大吧,他应该尽过最大的努力了,你看到的,接收到的,已经是他克制约束过的,我以为经过这段时间,你会动心,喜欢上他,把假的变成真的,他还有活路,现在看,没希望了。” 她遗憾地说:“可能他就是这样的命,拼尽全力也注定一场空,我能做的,也只是把知道的 这些事告诉你。” “盛小姐,当时我跟盛君和恋爱,不懂内情,是陆尽燃主动找上我,作为我儿子回到你身边,我问过他,他说之所以骗你,除了想让你主动亲近他之外,更为了让你能通过他的存在,成功报复盛君和,不要自伤,还有……” 她顿了一下,还是坦承,“你拍电影的那四千万,不是你妈妈的遗产,其实是他给你的。” 盛檀僵愣住,慢慢扭过头,荒唐地直视她:“……你说什么?” 蒋曼别开脸:“你妈妈的确给你留了钱,但她大部分资产都用来扶持盛君和了,加上生病,最后存了大概五百万给你,也被盛君和私下用掉了。” 她既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