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棚户区偏僻,附近的医院规模不大,夜里急诊室空荡,两个酒鬼被拉去处理伤口,陆尽燃坐在椅子上,值班医生掀开他划烂的衬衫,盛檀终于看清那道从小腹一直划到腰后的伤。 特效妆还在上面,渗进血里,夹着碎玻璃,医生清创过程漫长,局部麻药对他作用不大。 陆尽燃一言不发忍着,只有颊边咬肌偶尔收紧,嘴角绷直。 医生忍不住夸了一句:“太能忍了,这都不吭声。” 直到最大最深的一块玻璃要被夹出来时,陆尽燃颈边筋络隆起,他抬头,幽黑眼珠雾气蒙蒙地看了盛檀一眼。 盛檀上前,把他汗湿的头揽过来,轻轻抚摸他发尾。 他强硬的骨头一碰她就软下来,往她身上一贴,笑了笑问:“这道伤,是不是比化妆真实多了?能达到你的理想效果吗?” 盛檀一怔,在他头上惩罚地拍一下:“你还不够疼?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 陆尽燃无声勾着唇。 不是玩笑。 盛檀警告他:“你回去以后别乱动,好好养两天,我先拍别人的戏份。” “盛老师,”他撩起眼帘,一眨不眨看她,“特效化妆师做不到这个程度,受伤的位置刚好和你取景习惯契合,能让你拍出最满意的镜头 ,这么巧的机会,你确定不要吗。” 盛檀到了嘴边的话卡住,不可避免被他的伤吸去目光,真实的血肉模糊和周围几近逼真的妆融合,以它为镜头中心,取到的画面正合适,不是假伤能比的。 玻璃夹出来了,陆尽燃的发际再次濡湿,盛檀跟着手指绷住,他问:“你是不是不放心我的状态?怕我带伤出镜,表情控制不好?我保证不影响拍摄效果。” 盛檀心脏发紧,轻抓着他短发:“我就不能是担心你身体?” 陆尽燃弯了弯眼,他眼型本来就出彩,尾端挑起很勾人的弧度,这会儿乖巧纯粹的表情看起来更让人无法拒绝。 他靠着她昂起下巴,握了握她手腕:“那就更没关系了,你能跟我说这句话,我百痛全消。” “导演,”他认真,“我想做你没有缺点的苏白。” 盛檀被戳中,反而莫名冒出火:“你就这么好欺负是吧,路边小狗都比你有脾气!” 清创终于结束,医生临时出去取药,诊室里只剩两个人。 陆尽燃根本不介意她的比喻,得寸进尺说:“路边小狗是野狗,当然脾气大,我不一样——” 他一笑,望着她轻声:“我是姐姐家养的。” 盛檀掐了他耳朵一把,狠下心:“说你是小狗你还承认了!要拍就今晚必须完成,再回来缝线,明天白天拍摄暂停,先把开机仪式办了,你拜神的时候记得好好求个平安!” 一般剧组开机前都会先办开机仪式,她不爱被束缚,总是刻意省略这一步,但这次陆尽燃受伤,她不得不迷信一回。 陆尽燃垂眸,不置可否。 求平安吗。 可他要的不是平安。 他要做她胸前沉甸的勋章,她登上理想王座的阶梯,她的灵感之源,她镜头里独一无二的中心,她皇冠上不可取代的宝石。 想被她昼夜晨昏地雕琢,成为她的荣誉,她随心所欲的资本,让她不能忘记,割舍不了,把一切渴望和野心都跟他共同熔炼锻造,塑成一体。 咬住她的心,占领她所有曾经给过别人的爱.欲。 他不要什么顺遂安乐,他只要这一个人。 — 伤口的长度必须缝针,医生理解不了伤患和家属的选择,可也没法阻止,只能先简单处理,要求尽快回来。 返回片场的时候全剧组的人也傻了,大家相处已久,知道盛檀工作起来精益求精,对演员要求极高,但不可能涉及人身安全,这次…… 陆尽燃迎着周浮光无法置信的打量,对全剧组浅浅行礼:“要赶在伤口新鲜的时候拍完这几场戏,辛苦大家了。” 全组没一个人说得出话,自动投入状态,精神全部拉紧,这是头一个能追上盛檀的标准和节奏,甚至还给自己不断加码的小怪物。 导演和男主角,一个比一个疯。 二场跟伤口相关的重头戏顺利拍完,中间缺了一个群演,无人在意,替补顶上,陆尽燃的疼 痛不但没有影响效果,反而让细微的反应更真实,看得一群人心疼得直冒冷汗。 喊完卡,盛檀一秒不敢耽搁,拉起陆尽燃就回医院。 等缝线包扎完已经是深夜,医生问盛檀家里有没有人懂护理的,如果有,后面就不用往返医院换药,自己可以处理,一周后来拆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