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雨云般压在谷地领地上方,每一位成员都从空气里嗅到了变故,并因此变得焦躁不安。 公狼王的动作越发大了。 强调地位用的社交举动从示威用的半心半意的咬合和驱逐变成了下狠口的撕咬,安澜一个小时没看到,巡逻回来就发现黑狼厚厚的毛发里渗着点血。 最重要的是——两头公狼正在战斗。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才能见到的画面。 黑狼显然是动了真火,人立而起同公狼王扑在一处,撕咬着对方的下颚。 它的体型和体重向来优于公狼王,只是第一次撞击,就把对手撞到后腿回拉,身体摇晃,险些落在地面上。偏偏它的下颚还被黑狼用狼牙穿在原地,因为撕扯,立刻滋出了一溜血花。 战斗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两头公狼在半空中分开,雄性阿尔法半是警惕半是恼怒地回到了母狼王身边,坐下来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绝不是坦然。 积雨云里的第一道雷电劈下来了,炸/药/包的引/线被点燃了,乐队演奏的激昂的进行曲即将抵达**,安澜不得不提高警戒,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大动作。 而“大动作”也确实来了。 事情发生在深夏时节的一个傍晚。 为了应对今年比往年都要热的夏季,谷地狼群一改从前白天可以晚上也可以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可以的狩猎习惯,把大多数出猎该到了黄昏时分和凌晨时分。 因为前天和昨天都没有找到食物,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尽早出发,往鹿群可能经过的草甸去搜索痕迹。 谷地狼群的狩猎一贯是母狼王带队的,可直到太阳西沉,它仍然没有站起来带领狼群往猎场走,好像完全忘了有这回事一样。 起先只是安澜在偷偷地往那看,后来几乎所有灰狼都在偷看,一边偷看一边还发出近似疑惑的咕噜声。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阿尔法狼仍然躺在地上,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它的耳朵竖得笔挺,眼睛注视着远方的树林,好像那里隐藏着什么从古至今一路流传下来的无法被忽视的奥秘,与之相比,其他事物都失去了吸引力。 灰狼们顺着阿尔法狼的目光看去。 太阳缓慢地朝着地平线降落。 落日的余晖把大地和树林齐齐染成红色,又在树叶边上镶嵌上了一缕金边,使它们看起来不像自然的产物,而像是该被放在某个博物馆里供游客参观的精巧摆件。 在这一轮落日底下,无论是山脉还是树林还是草甸都成了一个小小的平面,而在这些平面上聚集起来的狼群和星星点点的墨迹没什么两样。 安澜暂且压下了心里的困惑。 无论欣赏多少次,她总能被大自然的雄奇壮阔所捕获。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在她和母狼王中间站着三只小狼,把眼睛瞪得滚圆,它们已经很大了,但心智还不成熟,行为动作间经常流露出幼崽的姿态。 这三只小狼当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看着落日。 不过在这壮丽的下沉中,有一种宏大的东西攫住了它们的目光,让它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有嗥叫,直到天光完全暗淡,夜幕从另一侧被拉起。 群山不说话,只是旁观。 它们聆听着狼的呼号,将属于不同生灵的故事折叠好,藏到树林间,盖到土层下,在灰狼还未到来时就是这样,在一代又一代灰狼化为尘埃后亦会如此。 直到这时,母狼王仍然没有动弹。 糯糯可能是感觉到肚子饿了,这只小母狼从小就被安澜宠得厉害,为了把身体养好,吃得东西也很多,身上褐色的毛发看起来极为干净,好像一块完美的巧克力蛋糕。 另外两个男孩子特别爱玩,浑身上下滚得脏兮兮的,看到妹妹往她这里走,便也跟着往这里挤,边挤边垂下尾巴,背起耳朵,半人立起来想要舔舐她的吻部。 三只小狼一起撒娇说饿了。 这谁顶得住啊。 安澜不得不再次看向母狼王,希望阿尔法狼能站起来带领狼群去到驯鹿出没的地方狩猎,不要把这太阳刚落下的大好时间浪费掉。 可是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母狼王就是不动。 它就像一座真正的雕塑那样,对狼群的骚动充耳不闻,到后来甚至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因为过度消耗体力正在假寐。 没有办法了。 在那一刻,安澜什么都没想。 本着不能让小孩子饿着的念头,大概也有点觉得母狼王可能是真的很累了需要休养的想法,她第一个从趴卧状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就要开始往远处走。 几乎在刚迈动脚步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她刚才传递了一个信号。 并且是一个不容错认的信号。 安澜立刻扭头去看母狼王,阿尔法狼只是睁开了眼睛,沉静地注视着她,但仍然没有动弹,没有起身,没有龇牙咧嘴,也没有嗥叫。 边上的公狼王从喉咙里发出滚雷般的咆哮声。 听到这声咆哮,刚才还在边上给自己梳毛的黑狼立刻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它的对立面,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它。 黑狼同样传递了一个信号。 而且这非常肯定的是一个战斗信号。 可是母狼王依旧没有动弹,在它的沉默之下,就连刚才还大受冒犯的公狼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先是不可置信地连连低吼,背毛跟着高高炸起,几秒种后,它发现自己的举动没有改变任何事,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支持,立场就慢慢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到了这一步,其他灰狼也都明白了。 在月光的照拂下,在星海的见证中,先是宽耳母狼,然后是小调皮,最后是兔子,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走到自己该走的位置,
第160章 第 160 章(3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