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还马车。老太太去后院儿喂鸡,朱氏和周凤英忙乎着做饭。 老爷子点了炭火,叫小儿子赶紧坐过来热乎热乎,朱氏端了红糖姜水送过来,晾在旁边儿桌儿上。 周锦钰被周二郎圈在怀里,又烤着火,热,自个儿把棉衣扣子全解开了。 周二郎伸手就要给他系上,周老爷子讲了今天看诊时薛神医的叮嘱。闻言,周二郎在炭火上烤了一下手,随后伸到儿子后背一摸:果然,潮乎乎竟是出汗了。 扣子都解开也不行,容易着凉,他又给儿子系上小肚子处两颗,让脖颈处和下摆敞开着,放开儿子,“乖,爹褡裢里头有好吃的,你去拿出来跟姐姐一块儿去分了吃。” 打发儿子离开热烘烘的炭火盆儿,爷儿俩闲聊起来。 周老爷子讲了今天发生的事儿,听到儿子卖鸡那段儿周二郎还满脸笑意,待听到儿子冒冒失失救人那段儿,周二郎的脸色一片肃然。 吃过晚饭,一家三口回去东厢房休息。 周二郎一撩衣襟坐下,朝儿子招招手,“钰哥儿,到爹这儿来。” 周锦钰依言走过去,“爹。” 周二郎:“听爷爷说你今儿救人了?” 三番两次被夸,周锦钰实在有点儿不好意思,挠挠头,“爹,人是薛神医救的,钰哥儿只是把爹帮娘解决呛水的法子告诉他了。” 周二郎微微挑眉,“救人之前,可有想过你的法子不灵?救不回那孩子?” 周锦钰:“当时那小哥哥就要不行了,钰哥儿顾不上想许多。” 周二郎沉声道:“爹来告诉你。” 微顿,“若是你的法子不灵,对方就会反过来说是你害死了她的儿子!” 周锦钰愣住,他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海姆立克急救法在现代是人人都清楚的常识,可在古代并没人知道这个法子可以救人,这个法子救人成功率也并非百分之百,若今天那孩子真的救不回来…… 周二郎继续:“你爷爷说对方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在临河镇都没见过那样富贵的人,这就说明对方乃权贵之家。” “权贵之家的孩子比之庶民之子,有多金贵,钰哥儿可知道?” 周锦钰不语。 周二郎:“若他今天死了,不仅我的钰哥儿要给人家抵命,弄不好我们全家都要给他陪葬!” 周锦钰猛地抬头,脸刷就白了。 周二郎:“钰哥儿可知错?” 周锦钰点头。 周二郎:“跪下!” 朱氏在一旁着急,“二郎,钰哥儿还小——” 周二郎淡淡瞥她一眼,朱氏不敢说话了。 周锦钰第一次意识到这是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他着实鲁莽了,不过让他下跪,心理上有点儿接受不了,尽管他心里已经完全接受了周二郎是自己的父亲。 周二郎见他不动,“钰哥儿,爹的话你听到了吗?”声音不大,但听得出压着气儿呢。 周锦钰眼一闭,跪就跪吧,就当给提前给爹拜年了,爹这次回来瘦得不轻,自己何苦再惹他生气。。 见儿子乖乖跪下,周二郎又道:“把手伸出来!” 周锦钰呆住。 周二郎见他发愣,直接把儿子的小手拉过来,拽过桌子上的蒲扇,拿蒲扇把儿那头儿朝儿子手心打下去。 他用了力,周锦钰的小手立马红了一条印子。 一连打了四五下,周二郎停下,问周锦钰:“疼吗?” 这点儿疼痛比起三叉神经痛来说,毛毛雨,只不过面子上太过难堪,周锦钰不说话。 “疼就对了,这是爹第一次打你,你得给爹记一辈子,记住为什么挨打?倘若下次同样的错误再犯,爹就会换成更疼的鞭子,若是鞭子还让你记不住教训,还有板子。” 稍顿,“爹打你,总好过让别人代爹教训你。” “你心地善良,爹很欣慰;你救人本身也没有错,但,凡事需量力而行,该是你负的责任必须要负,不该是你的责任用不着你多事揽过来;非要揽过来,也得先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承担后果!” 周锦钰忍不住回了句嘴,“爹的意思是,钰哥儿明知道救人的法子,却要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哥哥去死?” 周二郎:“若爹是你,今天就会把法子告诉薛神医和那孩子的家人,告诉他们这是听别人说的法子,有没有用并不清楚,只是人命关天,就算有一丝救人的可能,也想帮上忙,最后让薛神医和那娃娃的家人自己去做定夺该如何做,后果自然也是他们自己承担。” 周锦钰不吭声了。 周二郎:“你今天非是错在好心救人,而在于太过冒失冲动,爹知道那种情况下这样要求你太过苛刻,太过不近人情,但爹要你记住——” “即便是一片好心,也需提防好心办了坏事儿,鲁莽要不得。” “自己跟这儿好好想想爹说的对不对,想清楚了,就自己起来去睡觉。 说完,周二郎径自起身,一挑门帘儿出去了。 周二郎出去的时候,朝朱氏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朱氏给娃个台阶下,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 让孩子记住这次教训不假,但地上凉,别真给着了凉气儿,可心疼死他了。 周二郎去大哥屋子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回屋的时候,周锦钰已经睡着了。 周二郎忙扒开娃的被子查看了一下膝盖,还好穿着大棉裤,没给硌红,不过手上那几下,是真给抽疼了。 朱氏心疼道:“手心红了。” 周二郎:“若不是他身子骨弱,就不止是打几下手这么简单,有些苗头没长出来就得给他掐死了,冒失冲动的性子必须得改,父母管教他,总比让别人来管教他要好,娃现在还小,一切都好纠正。” 朱氏:“娃也是一片好心。” 周二郎正色道:“正是一片好心才可怕,莫要让他以为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