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两年最伤心,后来—— 后来就习惯了没有爸爸的日子呗。 怪不得自己前世卷生卷死也只能考上个211,好容易大学毕业,卷生卷死主要靠刷脸进了大厂名企,结果赶上疫情裁员,直接被炮灰出局。 自己充其量也就一个只会考试的刷题家,眼前这小鬼才是满身的高质量人类气质,利害关系看得通透。这要穿越到现代,肯定比自己混得强一百倍,妥妥得霸总人设。 还特么有点儿病娇,要我听话,说什么做鬼也不放过我,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都是鬼,叔叔怕你? 咱是知恩图报的人,你大伯如今成了我大伯,我自己的大伯,我孝敬他那不是应该的。 “大伯,别烤了,上来睡觉吧,钰哥儿给你讲个故事。”周锦钰伸着小懒腰,打了个哈欠,奶腔奶调开口。 别说,一开始不习惯,习惯以后感觉这小娃的奶腔奶调还挺可爱的,自己就权当安装了个变声器呗。 周大郎见侄子犯困,将夹着的炭放火盆儿里,站起身冲周锦钰比划:那意思是他身上有烟气儿,出去换件衣服。 “去吧,快去快回。”周锦钰摆摆小手儿。 周大郎走到布帘子遮挡的隔间儿脱掉外袍,略微擦洗了一下,换了身洗干净的里衣出来,便看到小侄子双手枕在脑后,一只小脚丫悬空挂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无聊地晃来晃去。 精神状态比早上显然好了许多。 周大郎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满足感,养娃就是这样,越养越亲。 周锦钰“大伯,我爹给我讲了许多英雄好汉的故事,我选一个给你讲吧。” 周大郎瞅着他,憨笑点头。 周锦钰稍加修改,给他讲了水浒传中鲁智深的故事,只不过他精力不济,讲了一半儿,正讲到“倒拔垂杨柳”的精彩之处,他小脑袋往枕头上一歪,竟是呼呼睡着了。 周大郎的世界里除了干活儿,几乎没有其它,除了周家人,跟外界几乎零交流,周锦钰的故事简直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讲得他双眼放光,热血沸腾,这一抱粗的大柳树究竟是拔-出-来,还是没拔-出-来呢? 急死个人哩,看着小侄子乖乖巧巧的软软一团,睡得香香的,无辜的长睫毛偶尔煽动两下,这也不忍心叫醒问问。 罢了! 反正也睡不着,不若自己出去找棵差不多粗的柳树一试,看看到底是自己厉害,还是那鲁智深更厉害。 次日,终于雨过天晴,周大郎顾不上高兴天儿终于放晴了,这会儿就是千斤的粮食也抵不过鲁智深对他的吸引力。 周锦钰悠悠醒来,对上周大郎放大的脸,吓一大跳。 周大郎见吓到小侄子,忙后退一步,满脸焦急地比划。 这些日子的相处,周锦钰连猜带蒙对他要表达的意思能理解个大概,他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也忘记自己讲到那儿了,干脆又重新从头讲了一遍。 周大郎听得津津有味,一点儿也不觉得多听一遍厌烦,他恨不得再多听几遍才好。 周锦钰讲到鲁智深徒手连根带树整个将大柳树拔-出,周大郎目光闪了闪,人家鲁智深是旱地拔树,他昨晚虽然也将树拔了出来,到底下了几天雨,土已经松软。 这样的比试不公平,须得等到土地晒干以后,他再试上一试,昨晚一试,他感觉自己仍有余力,未必就比那人差。 周锦钰见大伯听得兴起,干脆把鲁智深的另一经典桥段——拳打镇关西,三拳打死郑屠的故事讲给他听。 其快意恩仇,直让周大郎心中豪情万丈,突然就理解了二郎当年说什么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对做官没兴趣,更无所谓什么人上人,人下人的,伺候人和被人伺候他都不喜欢。 他想做鲁智深那样的大英雄,就像侄子所说,大丈夫行侠仗义,恩怨分明。 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人! 等二郎考上举人,等侄子的身体好转,他就开始攒钱,攒够了钱他就要去拜师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