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川提出的剿抚并用让江万城微微一怔。 “详细说说。” 江万城沉思了片刻后,示意张云川继续地往下说。 黎寒秋、岳永胜也都竖起耳朵,想听下文。 张云川开口解释道:“贼军劫掠江州,那是对我东南节度府的挑衅,不剿不足以震慑诸路贼军,维护我东南节度府的威严!” “可贼军中许多都是光州节度府逃过来的流民,更有一些我东南节度府被贼军挟裹的百姓。” “他们这些人落草为寇,一则是受到了地方恶霸帮派的欺凌,活不下去,想去贼军中讨一口饭吃而已。” “二则是被贼军挟裹,被迫从贼。” “要是我们对他们一味地征讨,欲要将他们斩尽杀绝的话,那他们没有活路,只能跟着贼军与我们官兵为敌。” “他们为了活命,势必与我们官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如此一来,我剿贼官兵不仅仅会伤亡众多,要想将所有贼军都一一剿灭,恐怕也会耗费不少时日。” 张云川的话让江万城、黎寒秋他们都深以为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你继续说。” “是!” 张云川继续道:“要是我们剿抚并用的话,那剿贼就容易的多了。” “我们给贼军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招抚他们,赦免他们的罪过,可以给予他们一定的官职。” “那贼军得知投降不仅仅可以活命,还能获得一定的官职,那他们势必军心动摇。” “纵使贼军头目不愿意投降,那贼酋手底下的人也会为了钱财官职投降的,如此一来,贼军就分化瓦解了。” “至于那小部分不愿意投降的贼军,那就不足为惧了,我大军围上去,可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斩尽杀绝!” 兵马使岳永胜当即开口道:“我觉得此例不可开。” “为何?” 江万城转头询问岳永胜。 岳永胜解释说:“剿抚并用虽然可以短时间内平息贼军,可是张老弟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贼军一向桀骜难驯,不服官府的管束。” “万一以后这些归降的贼军对官府不满了,再次反叛又当如何处置,难道授予他们更大的官职,再次宽恕他们吗?” “再者而言,要是款待那些作乱的贼军,那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剿贼官兵?” “这贼军摇身一变成为了官兵,甚至官职比他们还高,这以后官兵谁还愿意去戮力剿贼?” 岳永胜顿了顿说:“而且要是百姓知晓从贼非但不会受到惩处,反而是会赦免罪过,授予官职,那以后人人从贼,难道都要饶恕他们吗?” 兵马使岳永胜杀气腾腾地说:“依我看来,对于那些贼军,我们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我们要以最狠厉的手段,将他们杀光屠尽,才能形成震慑,让人不敢从贼,方能让东南节度府长治久安!” 面对兵马使岳永胜要强力镇压,靠着杀戮征讨的想法,张云川摇了摇头。 “岳将军,我觉得要想我们东南节度府长治久安,并不在于杀戮,而是在于地方的治理。” 张云川解释说:“我东南节度府境内为何山贼蜂起?” “在我看来,一则是光州节度府大量流民涌入,而我们没有妥善的安置所致。” “大量的流民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活命,他们只能去抢掠,从而沦为贼人。” “可要是他们得到妥善的安置,他们又怎么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从贼呢?” “还有一些我东南节度府的百姓也从贼了,这又是为何呢?” “那是因为他们受到了地方上盘剥压榨,他们辛苦的耕种,可是地方上的贪官污吏巧立名目的征粮征税。” “据我所知,仅仅在陈州,各种名目繁多的徭役赋税就有三十多种。” “节度府下令每年征收一两银子,可是实际上百姓却要上缴二两银子,其中多出的一两,则是落入了各级贪官污吏的腰包。” “除了这些贪官污吏外,还要那些地方上的恶霸帮派欺压盘剥。” “百姓一年到头辛苦耕种,可最终不仅仅吃不饱,反而是会欠下巨额的债务,不得不低价变卖家产,最终沦为大户人家的奴仆或者佃户......” 黎寒秋听了张云川的一番话后,顿时看向张云川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先前他只是觉得张大郎是一位年轻有为,打仗的骁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的见解。 在黎寒秋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