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安室透才慢慢走了出去。 休息室里的灯光被关上,女孩躺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抱着自己的书包,已经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了。 少女穿着校服闭眼安睡的模样,显得格外人畜无害。似乎有些怕冷,蜷缩起来的样子仿佛还带了点可怜的意味。 安室透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转身大踏步离开了这里,开车往基地外驶去。将自己标榜为神秘主义者的好处就是,不会有人天天追问自己的行踪。即使出门前遇到了黑麦威士忌,两人之前也只是格外冷淡的打招呼。 他要到更合适的地方联系公安,组织基地里发生的事情疑点重重。 ———————— 诸伏景光感到头疼欲裂,他睁开眼睛,打在面上的阳光过于灿烂,让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理智终于回笼,诸伏景光骤然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大衣滑落在了地面上。 他这才发觉,自己正局促地躺在一辆车的后座,车内空无一人。而车窗半开着,凉爽的海风正从外灌进来,抬起头就能看到窗外鸥鸟翻飞,湛蓝的天空和深色的大海。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痛,似乎是昨夜被注射的药物并没有被完全代谢。 自己明明被组织关在基地里,昨夜的记忆也分外模糊而混乱。他只记得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后来…… 诸伏景光捂住额头,难道是公安将自己救了出来? “你醒了?”清冽的少年音自身后响起。 诸伏景光下意识回过头,只见穿着黑色衬衣长裤的青年正提着两个纸袋,打开了后座的门。 “你是谁?”他有些警惕地开口。 “把你带出来的人。”神月佑一将手中的一个袋子丢给他。、 诸伏景光打开,只见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问题太多,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而面容俊秀的青年却相当自然地走到旁边的草坪,靠着一块石头开始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谢谢你救了我。”诸伏景光走下车,有些迟疑但却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不是我想救你。” 这个回答多少有些冰冷,让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但是他向来性格温柔而包容,更何况是面对将自己从组织中救出来的人:“我想知道,是谁请你救我的。” “一个我无法拒绝的女孩。”神月佑一用吸管戳破了草莓牛奶盒子上的孔,平静地回复道。 玩家自己当然无法拒绝自己,这个逻辑很完美。 诸伏景光顿时想到了川上艾希尔。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她……是个很好的孩子。” 隔空被夸,神月佑一忍不住微勾了一下唇角。 “昨夜去救你的还有另外两名公安,但他们失败被杀,这辆车是他们的车。”于是,他继续说道。 红方玩家的死亡真相被青年轻描淡写地盖过去。他向来将玩家与NPC分得很清楚,不必要增加更深的矛盾。 闻言,诸伏景光原本放松的表情却顿时收紧了,他的嗓音变得干涩:“两个人都殉职……?” “没错。”神月佑一的回答干脆而简短,“悲伤可以等一会再来,我待会还要去上班。救你并不是没有条件。” “你想要报酬吗?” “不。”神月佑一摇头,他将空掉的牛奶盒压瘪,站起身来,“我要你不对任何人——包括公安——透露有关于我的任何信息。” “这是我将你救出来,你需要支付的报酬。” 他所要求的条件过于简单,以至于诸伏景光都觉得优渥的程度。 “这就是全部的条件吗?” “嗯。”神月佑一看着男人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补充道,“真正的代价已经有人替你付过了。” 当然就是那两个红方玩家给予的阵营贡献值。 然而,诸伏景光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他顿时以为,是川上艾希尔给出了代价。 “我知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那么,后会无期。”神月佑一捞起自己的黑色大衣,摆摆手走远了。 他曾想过要不要将人带到梶井基次郎那边的实验室,但是这个正义感过高的NPC,果然还是更适合完全光明的世界。 这个世界对他们玩家来说只是一个游戏,但是对于土生土长、由AI构成的NPC来说,这又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玩家与NPC的世界目前只能让没有牵挂的疯子参与。 ———————— 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已经全部都重建完毕,神月佑一在踏入这里时,明显感受到了众多的警卫和明显加强的安保。 显然,森鸥外并不想重蹈覆辙,再被无法无天的玩家们将本部炸掉。 作为干部A的直属部下,神月佑一同样在这栋大楼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间办公室。 他走进电梯,却与从电梯内走出的另外一个男人打了个照面。 那是有过一次任务交情、性格堪称纯良的港口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 神月佑一微微弯腰行礼,让开了中间的道路:“中原先生。” “是你啊,”中原中也恍然,“你们出差结束了吗?” “是的。”青年点头,忽而问道,“您是也要出差吗?” “啊,”中原中也压压帽檐,“紧急任务,森先生让我去一趟欧洲。” “祝一路顺风。”神月佑一说道。 此刻,身后却又有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过来。 “哎呀呀,死蛞蝓,你霸占着电梯做什么?大家还都等着上楼呢。” 原本在等电梯的员工们顿时像摩西分海一样地让开位置,神月佑一回过头,眼尖地观察到甚至直接有港.黑的员工从队伍里退了出去,转而选择了走消防楼梯。 造成这一切、半边眼睛上缠着绷带的青年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