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自己当然好,但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态度,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来,跟妈妈说说。” 她的态度很温和,但是薛梨却感觉毛骨悚然。 赵美萍抽丝剥茧,层层撕开她的外衣,她心里的想法都快瞒不住了,只能犯浑耍赖—— “你干嘛像拷问犯人一样!我不是你的囚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电话那点静默了几秒钟,薛梨不知道赵美萍猜到什么了没有,但她忽然转移了话题,避开了争吵的焦点—— “妈妈希望你找准方向。” 薛梨泄气地说:“我没有方向,就走一步看一步。” “在你没有方向和目标之前,按照妈妈给你预设的路去走,虽然不一定完美、不一定合你心意,但至少不会踏上歧路。” “所以你就是不支持我加入学生会!” “支持,但我要知道原因。” “……” 薛梨知道瞒肯定瞒不住,她一个电话去问薛衍,分分钟就能知道答案,到时候…只怕薛梨会有大麻烦。 她只能吐了实话:“陈西泽是学生会主席,我想跟他混个素拓分,毕竟大家这么熟了。” 听到“陈西泽”三个字,赵美萍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跟陈西泽很熟吗?” “我们不是打小一起玩吗?” “他揍你哥的时候,手下得很重,那种孩子…没人管的,也没什么教养。” 薛梨简直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小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妈妈,你不是这么记仇的人啊。” “三岁看老,我对那孩子没什么好印象,你少跟他接触。” “……” “加入学生会我不反对,但跟陈西泽的交往需要注意分寸,我会让你哥盯着你。” 薛梨猜测她哥大概率会站在她这边,毕竟小孩子永远是同一阵线,成长之路那么长,总会有利益相连的时候。 所以,只要敷衍敷衍,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是根本管不了她的。 薛衍不就是这样敷衍着她,再加上奥斯卡影帝的演技,才能得以苟活至今、还成了赵女士心目中的乖儿子吗。 他那狗德行,也能在赵美萍面前装得懂事听话的样子… 薛梨也想学着兄长,装一装,敷衍几下子,至少生活上能宽裕好多,毕竟赵女士掌握了全家的经济命脉。 以前摆烂的时候,也不就是敷衍了事吗。 “行吧。”她换了副懒洋洋的调子,“反正混个素拓分…” 薛梨转过身,忽然走廊尽头墙上仪容镜里的自己。 短发切着她瘦削的脸颊,高高的脖颈,带着一股子狡黠的叛逆劲儿,幽幽的晚风吹拂着她红扑扑的脸庞,初秋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撩动着她鬓边的发丝。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罩着波波头、拼命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咸鱼少女了。 改变的不仅仅是容貌…… 漆黑的眸底,有什么东西在暗然滋生,在悄然改变,像破土的嫩芽,又像风中若灭若闪的火苗,长风一吹,燎原之势。 “我不。” “你说什么?” 薛梨沉沉地说:“凭什么你让我和他保持距离,我就要听你的。” 赵美萍听出来小姑娘语调里的那股子叛逆的劲儿。 就算是她十八岁之前最让家长头疼的青春期,也没有这样跟她叫过板。 “薛梨,谨言慎行,有些话说出来覆水难收。” 这就是赵美萍,她永远理智,永远审慎,她是高知,又是企业高管,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里,她永远冷静得让人害怕。 薛梨甚至有时候都怀疑自己不是她的小孩。 “我不是你的员工下属,你给了我生命,但你没有权利控制我的人生。” “我的员工拿了工资还会做事,如果提案不满意,会一直修改到让我满意为止。你呢,我养你这么大,你哪件事让我满意过?” “那你为什么要生我?有了一个天才小孩还不够吗?还是你觉得,一儿一女才能让你的人生完美无缺?” 薛梨压着嗓音,沉沉道,“哥跟我说过,我是试管婴儿,你就想要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我只是你完美人生的装点。可是我却一再让你失望,你肯定也后悔生我了吧,或者…当初挑选的时候,怎么没有选别的试管。” 赵美萍忽然语滞,呼吸微有些急促,显然,即便冷静如她,也被薛梨这小丫头气得近乎要失态了。 她竭力避开这个话题,冷冷道:“看来,你还真是改变了不少,谁让你改变的,陈西泽吗?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