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它是私人的,我们有希望把它直接买下来,但还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估计这最终得花个几千万才能搞定,而且我们还等不起时间。”
“您决意自己一力承担吗?”
“我总不好叫你去偷别人的银行账户吧?这事是有点麻烦,但不算是大问题。如果来不及走明账,我也可以找点私人途径套现。”
“看得出来您不大珍惜父辈的基业。”
“嗯哼,我们二世祖就是这德行。再说这钱难道花得还不够正当?要摸着你的道德核心说话,赛博小诸葛,我这可是为了所有人的脑袋而奋斗。”
“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把陷阱地点的布置完全交给我。”
“什么意思?你自己掏钱去买那个地方?”
“是的。还有后续的布置与调整。就如昨夜您自己提出的那样,若不加以苦心设计,我们这颗星球上绝不会自然而然出现一个合适地点。”
“可你……”
“我不必盗取任何个人私有的资产——您会发现特殊信息优势带来的投资效益是很惊人的,我筹集这笔资金的时间并不会比您走关系卖掉一些珠宝或房产更久。实际上,在昨天傍晚,当您拿着激光枪与那位客人谈话时,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代理替我执行一些重要投资。”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罗彬瀚对着电脑摄像头赞叹道,“当我正和那东西拼命时,你还有心情去研究哪支股票会涨?”
“我还购入了一些其他证券。”
“有留给我的分成吗?”
“我给您找到了一处合适的训练地点,用于模拟测试和制造装备,就在旧工业区。交易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但不必把它挂在您的名下。我估计您明天就可以进入训练状态。同时我会处理陷阱的布置——这一工程的复杂性恐怕在您的估计之外。我会在您训练期间设法筹集后续的工程资金。”
“你坚决不跟我分享你的致富之道吗?”
“这么说吧——再多的金钱也无助于拯救您的灵魂,先生。您的救赎之道在我发送的工作安排里。”
“好狠心的女人!”罗彬瀚说。他拿出包里的创可贴,把电脑摄像头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开始应付各方发来的问候消息。当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敷衍南明光时,一个新闻弹窗在右下角跳了出来。他习惯性地要把这个溜进电脑的骚扰程序删掉,接着却看清了标题。这是一则关于多处海岸地区潮汐异常现象的汇总报道。他刚把鼠标挪过去,弹窗就自己变成了全屏模式,让他看清具体的地点与受害情况,还有报道发出的时间——几乎就是十分钟以前。
“我想,”李理说,“这可能就是您所提及的征兆。”
罗彬瀚无言地关掉弹窗。“嗯,第一阶段,”他过了一会儿说,“种在伴星上,影响不会像种在本土那么快,但结苞以后会有明显的潮汐变化,证明它开始引起灵场特征值变化。它是,嗯,是纪末之花里危害最大的那一类。”
“下一个阶段的特征是什么?”
“你只要在满月之夜抬起头就看得见了……啊咦?咱们的神话传说竟然是真的!因为桂花树的阴影已经从月亮边缘露出来了。”
“您估计两个阶段之间会相隔多久呢?”
“这我不知道。不同的品种差异很大,总之不会超过一年。”罗彬瀚笑了一声,“但……我估计那畜生不会给我们一整年的。他会把时间掐得刚好。”
“留在月亮上的朋友也会替我们争取一定时间。”
罗彬瀚只是摇头。“那花很难处理。老莫他哥告诉我的……没有合适的装备,他们对付它就像是要一个人徒手去拔光一整片竹林。而且那里有灵场波动,他要对付就不止是乖乖不动的植物了。”
“这更意味着我们应当周全行事。”
罗彬瀚没有提出异议。他已经自己试过了,并且差点就搞砸了,所以是时候轮到李理来安排了。他们必须耐心,必须压在进度条见底前最后那一小截上,才有希望准备得足够充分。
“我们要抓紧。”他只得说。
抓紧。这两个字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如魔咒般萦绕在他脑中。当他不得不坐在办公室里给文件签字,当他和南明光解释行政部的宫斗谣言是如何无风而起,当他甚至要跟周温行待在同一张酒席上嘻嘻哈哈,嘴里扯着那些狗屁不通的账目问题,他脑海深处一直有种持续不断的噪音,像坏掉的电风扇头在那儿嘎吱乱摆,扇叶却根本不转。他心里怒吼着我才没时间管你们这些破烂鸟事,身体却坐在开着空调的茶室里替来访的老董事倒茶。
他感到自己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给地狱的业火添柴,李理却能以绝对精准的记录表明,两周以来他待在公司里的总时长只有七小时零三分十二秒。他已经用伪造的医疗证明使旁人相信他得了较为严重的病毒性心肌炎,为此不得不在家修养,所有浪费时间的文件都由李理替他审阅处理;面对俞晓绒和石颀,他又假装自己忙得连家也顾不上回。实际上他却在旧工业区深处一个不见天日的工房里,读着些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要碰的设备说明书。
到了晚上,他几乎不再睡觉了,大部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