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维持四十多度的体温半个月后,终于退烧了。
退烧之后又做了一次身体检查,依旧没有任何问题,江一饮便带着女儿出院了。
但粉团子给爸爸写信的习惯却留了下来,每天写完作业,小姑娘都会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写上一会。
而她的日记本又换了一本,母女两人各自用文字记录着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思念。
由于粉团子出院后并没有邀请她一起写信,也没有主动将信给她看过,所以她并不知道后续的信是什么内容,直到有一次她在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将粉团子书桌上的东西弄掉了,那个本子弹开露出了其中一页。
但此时她依旧没打算“偷看”,只是捡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瞥了一眼。
然后她就愣住了。
本子上的字体清秀隽永,完全不像是一个七岁孩子的字体。
她忍不住皱眉,拿起本子随意翻了几页,却发现前后都是一样的字体,乍看之下让她不免怀疑这根本不是女儿的东西。
但偏偏文字里处处都有“爸爸”“妈妈”这样的称呼,封面上的萌鸡小队贴纸正是粉团子之前贴上的。
她本能地寻找字迹变化的日期,结果发现竟然就是女儿出院后不久,本子上的字迹就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从头翻到尾,本子上的字迹基本可以分作三个阶段。
最初还是医院里她看到过的少量汉字和图画,已经大量拼音掺杂的文字,用词遣句也很幼稚,一看就是小朋友的作品。
第二种字迹不多,出院后就出现了,几乎已经没有拼音和图画了,全都用的汉字,极偶尔的情况出现错别字,字体不如之前那样忽大忽小的幼稚,但也不怎么好看。
这种字迹只持续了几天,然后粉团子的字就变得又整齐又好看,她虽然对书法了解不多,却也觉得这笔字很好看。
而且内容也越发成熟,不但字词用得都很准确,还引用了不少名言名句,又或者连她都半懂不懂的哲学句子。
简直就像是书写者换了一个人。
这么诡异而突然的变化,她差点没往“中邪”的方向想,但看这些内容,无论字迹、用词如何变化,但对父亲的深沉感情是无法作伪的,写到的一些小事,连她都要回忆一番才记得起来。
于是渐渐的,另一个同样很不可思议,但似乎比“中邪”的可能性要更高一点儿的猜测浮现。
……
粉团子,当然,在学校里叫做顾枂笙的小朋友,下课回家了。
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平时她放学回来的时候,家里总飘着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因为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厨师,而自从自己开始上学后,家里便一直保持着舅舅负责接送,妈妈会在她回家前准备好晚餐的节奏。
但今天,家里冷清清的,一点也没有开火做过饭的样子。
旁边的齐跃宁完全没觉出不对劲,还在那傻呵呵地乐着,顾枂笙不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舅舅这样傻傻的,人生倒也没什么烦恼。
走进门以后,她第一时间看向沙发,果然,妈妈在最常坐的那个位置上,而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眼熟的本子。
小姑娘的心砰砰跳起来,其实从发现不对劲开始,她就既渴望能和妈妈商量,又担心这件事情会吓到对方,所以一直处在矛盾之中。
大概正因为这种心情,所以她没将日记本收到柜子里,而是随随便便放在桌上,期待某一天能“意外”被妈妈发现一切。
现在看来,意外终于发生了。
她说不上来此刻自己到底是紧张更多一些,还是雀跃盛一些。
但不管是哪种,先将舅舅支走总是应该的,不然她怕“单纯可爱”的舅舅,从此对人生产生怀疑。
不过还没等她想好借口,江一饮已经非常直接地道:“跃宁,今晚有点事没做饭,你到酒楼吃吧。”
齐跃宁毫不在意:“正好我今天也没打算留下吃饭,我和宝宝约好今晚去看电影。”
“那行,你们玩得开心点。”
他沉浸在要去约会的快乐中,压根就没注意到不对劲的气氛,道了声再见后就快活地飘走了。
顾枂笙再次投去羡慕的眼神——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么傻乎乎的呢,如果能一直那样就好了。
她一直在观察女儿的表情,发现她目送齐跃宁离开的时候,表情有些羡慕,又有些惆怅,不由微微皱眉,一时没能理解女儿的脑回路。
做事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等齐跃宁走回,她开门见山又很简洁地说明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末了道:“我先要跟你说声抱歉,未经允许查看了你写给爸爸的信,但是枂枂,你没什么要跟妈妈说的吗?”
她看了一眼本子,视线很快移回到女儿脸上。
顾枂笙没有气愤的意思,而是有些踌躇,好一会才道:“我觉得有很多话想跟妈妈说,但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关系,你可以想到哪里就说哪里,我会耐心听的。”
小姑娘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点头:“好吧,那我就从……出院之后开始说吧。”
正合她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