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低低开口：“裴青玄。” “嗯？” “近来我总是梦见从前;事。”她道：“梦到你尚未去北庭，我们俩都好好;。待我及笄后，你带着礼官来我家下聘。再后来，我凤冠霞帔嫁给你，是长兄背我出;门，你牵过我;手，将我扶上轿……” 她慢慢说着梦里;情境，语气却平静无波，好似在说旁人;故事。 裴青玄却沉溺于她描述;一切，心头怅惘涩然——这样;梦，他已不知做过多少回。 待她说完，他低头贴着她;发顶：“只要你答应，朕亦可给你一场风光盛大;婚仪，就照着你梦里;安排，一模一样。” “怎会一模一样。”李妩苦笑：“你我都不同了。” “……” “裴青玄，我们本不该走到这一步。”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要将下一句“你可否放过我”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忽;又卸了勇气。 这些年，这句话并不是没说过，可结果还是那样。 可笑;是，多年宫闱生活渐渐磨灭她;干劲儿，甚至叫她连开口;勇气都没有了。 裴青玄拥着她，“从前是朕不对。” 错误已经酿成，他只能尽力去补偿她。但补偿;前提，留住她在身边。 李妩心生倦意，沉沉闭上眼：“我困了。” 一阵沉默后，头顶才传来男人低醇嗓音：“那便睡罢。” *** 关于那日在永乐宫;谈话，沈云黛未曾对外透露半个字，哪怕是对谢伯缙。 她在等，等宫里;消息。 等了一天又一天，转眼三天过去、五天过去，等到七天过去，沈云黛心下彻底失望。 看来是等不到了。 贵妃;病情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而作为半个医者，自己却无法帮上更多—— 就像遇到一个深陷泥潭、即将溺毙;人，她递了根绳，可那人不肯伸手去抓，她又能如何？ 就在沈云黛决定劝说谢伯缙，或可考虑带大皇子去北庭生活时，宫内传来贵妃诏令，请她进宫叙话。 这一次，沈云黛没带孩子，只身前往永乐宫。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既期盼贵妃;抉择，又怕她仍决定走向死路。 所幸她并未看错，从前便不肯朝命运屈服;人，便是再如何磋磨，总不会磨得一点傲骨都不剩？ “你要怎样帮我离宫？” 相较于八日前;暮气沉郁，今日再见，李妩精神不少，眼底也亮起一丝光彩，哪怕微弱，终归是有了生;向往：“虽说他对我已不如从前那般戒备，可再想逃出去，也非易事。” “娘娘为何觉得要逃？” 沈云黛神情认真，不疾不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何况陛下是皇帝，您便是逃到外邦，他若不死心，迟早会寻到您。臣妇想;是，解开您与陛下之间;症结，叫他心甘情愿放您。” 李妩错愕，心下想;是，这位肃王妃果然天真了。 自己与裴青玄纠缠这么多年，他都不愿放过自己，她个外人能有什么办法？ 似是看懂了李妩;想法，沈云黛叹了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依臣妇愚见，你与陛下;症结，便是陛下待您;那份爱。姑且称作是爱吧……爱;确会叫人生出占有心，却不是禁锢……他待您;‘爱’，太过了。” 说实话，李妩现下已不抱什么指望了，神色也恹恹;：“然后呢？” “娘娘觉得，陛下更爱您，还是更爱他自己？” 见李妩蹙眉不语，沈云黛慢慢道：“真爱一个人到深处，莫说放过，便是为他豁出性命也是愿意;。当年，陛下就曾拿一杯毒酒，考验过我与外子。” 那是许多年前;事，突厥忌惮乌孙与大渊结盟，想要强娶她为妃。乌孙势小，朝大渊请求救援。谢伯缙虽手握北庭大军，然没有长安;旨意，也不敢贸然出兵，干预乌孙与突厥;政务。 一面是被突厥强娶;心上人，一面是军令如山，谢伯缙夹在其间苦不堪言。后来他还是带兵杀了过去，拦下云黛嫁去突厥;花轿。 但私自领兵，乃是死罪。 他独自回长安领罪，云黛一路追随而来—— 那时才将登上皇位;裴青玄拿了一杯毒酒，承诺只要她饮下，便恕谢伯缙私自领兵之罪。 “我喝下了那杯酒。”提起当年之事，云黛既难为情又有些无语：“其实那酒无毒，只是陛下在考验我对外子是否真心。外子也不是私自领兵，陛下尚未登位时，就给外子发了密信，允他出兵救援，长安这边会替他兜着……” 也正因着皇帝这份仁义，叫谢伯缙和沈云黛就算被戏耍了，也无法真;与他生气。 “后来我与外子说起此事，一致觉得他是受你;刺激太深，才搞出这等把戏。”沈云黛摇头：“他是一朝被蛇咬，便觉得天底下再无真心人……” 李妩长睫轻颤，在这一点上，;确是她有亏。 只是没想到因着她;事，叫肃王夫妇遭了这么一番戏弄。 “我不知他还这样……”荒唐？幼稚？李妩抿唇，终是寻不到一个合适;词。 “没事，后来我与我家夫君成婚，陛下赏了不少好东西，我早不计较了。”沈云黛摆摆手，又道：“娘娘还未回答我先前;问题，您觉得，陛下更爱您，还是更爱他自己？” 李妩答不上。 尽管那人口口声声说爱她，还说什么她比他;命重要，可她……并不相信。 沉默良久，如实开口：“我不知道。” 沈云黛道：“那就试一试。” “……如何试？”李妩蹙眉，一本正经：“难道你也给他一杯毒酒？” 沈云黛没忍住，一时笑出来，再看面前这位冰雪似;清冷美人，只觉这两口子真有意思，瞧着都是冷静稳重;性子，有时却语出惊人;好笑。 “我哪有那个胆子，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