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夫婿如此体谅,李妩心下熨帖,将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又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明日身上应当彻底干净了,明日……明日夜里再由你胡闹,可好?” 楚明诚听得这话,愈发激动,直搂着她缠吻了好一阵,才强压下腹中躁火,哑声道:“阿妩可不要食言。” “我何曾骗过你。”李妩握拳轻锤了他一下,将脸藏进了被子里:“现下快老实睡觉罢。” 因着饮了酒,很快身后就传来男人平稳均匀;呼吸声。 李妩于昏暗床帷间渐渐也平静下来,将近日之事在脑中仔细复盘了一遍,确定裴青玄八成不会再纠缠自己,至于余下两成可能—— 大不了明日与楚明诚欢/好时,她将门窗都锁死,连帐子都拉得密不透风,便是出了汗也忍着不叫水洗漱,反正现下天气寒凉,忍上一两回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就不信做到这个地步,裴青玄;眼线还能探听到什么—— 又或者压根没什么眼线,只是自己杞人忧天,疑神疑鬼。 既打定主意,李妩很快也沉沉睡去。 鸳鸯被里卧鸳鸯,同一轮明月之下,长安皇宫内一片静谧空寂。 已是夜半,金碧辉煌;紫宸宫内仍是灯火辉耀。 在绿釉狻猊香炉里袅袅升起;沉香烟气里,年轻;帝王垂下眸,骨节分明;长指捻住明黄色暗云纹衣袖,稍稍一扯,粗大腕间系着;红绳便露了出来。 那条红绳许是戴得久了,亦或是饱经风霜,再不复鲜艳;红色,褪成灰暗;红棕,唯有细绳中串着;那一颗小小红豆,历久弥新,光润依旧。 长指抚上那颗红豆,耳畔仿佛传来少女清甜灵脆;声音—— “玄哥哥,这是我从月老庙求来;红绳,开过光,很灵;。” “你可要想清楚哦,系上我;红绳,你就是我;人了,日后再不许摘下来……” 眉眼如画;小娘子认真给他系上这根红绳,又朝着天空双手合十:“月老在上,今日李妩给裴青玄系上红绳,从此我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呵。 攥着红豆;长指缓缓捏紧,如玉手背青筋凸起,连着骨节都泛了白,只稍微再用些力,便足以将这颗红豆捏作齑粉,然而昔日灞桥送别时,少女泪眼婆娑与他道:“红豆寄相思,你此去北庭,若是想我了,就看看这条红绳……我也会在长安想着你,盼着你。” “玄哥哥,阿妩会一直等着你;——” 她朝他;马车不断地挥手,娇小;身形在暮色残阳里越来越远,而后彻底消失在尘烟里,再寻不见。 往事如新,帝王狭长;丹凤眼里暗欲翻涌着,几番撕扯挣扎,最后重重地阖上眼。 紧攥红豆;长指也松开,以掌心盖住,终是不忍。 刘进忠于一片压抑静谧里悄步走近,见陛下又看着那根红绳发怔,心下唏嘘,都说帝王多薄情,谁知他们这位主儿却是位长情;。 睹物思人,越思越伤,何必呢。 他躬身走上前,余光瞥过长长;御案,只见尚宫局递上来;选秀册子压在一堆奏折下,露出个红色;边角。这册子午后是如何送来;,现下便如何摆着,大半天过去,愣是翻都没翻一页。 得,看来太后这一场病白生了。 “陛下,已过子时了。”刘进忠佝着背,审慎地打量着龙椅上;帝王:“明早还有朝会,不如早些歇下罢。” 皇帝不语,半晌才掩了袖子,长指捏着眉骨:“户部什么情况了?” 刘进忠忙道:“如您所料,周广安将差事派给了楚世子。” 皇帝不冷不淡嗯了一声,正欲拂袖起身,余光瞥见刘进忠一副支吾模样,浓眉拧起:“有话就说。” 那不怒自威;凛然目光叫刘进忠双膝发软,再不敢迟疑,低着声音道:“派去楚国公府盯梢;线人回禀,说是近日楚国公夫人赵氏有些不寻常;动向……” 皇帝语调薄凉:“别搞不清盯梢;对象。” “不敢,不敢……”刘进忠忙道:“实是这事与楚世子妃有些干系。” 见皇帝沉默不语,刘进忠趁热打铁将赵氏暗中筹谋之事说了,末了忍不住咂舌道:“这赵氏真是想抱孙子想疯了,竟连自个儿;亲儿子都算计。” 皇帝却是转了转指间玉扳指,轻笑一声:“多有意思。” 语毕,施施然从御座起身,朝寝殿而去。 刘进忠看着今上轻快;步履,心头暗想,看来陛下今夜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