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上旬。 周编修风度翩翩来陈延处拿经卷, 然后,他就看见了还在手忙脚乱的陈延。 “周大人。”陈延停下笔,显得有些狼狈, “你来拿经卷吗?” “是,现下到了时间……” 陈延:“先前把一卷经卷带回家整体, 写好的稿子不慎落入了家中的火盆里, 纸烧的太快, 已来不及捡起,现下还有些没有整理好。” 临到这个点说没有整理好,周编修意味深长看了陈延一眼, 然后脸色微沉, “陈检讨,那大约什么时候能整理好呢?这些东西有大用处, 若是延误时间,耽误了正事,对你的官途可不好。” 陈延:“周大人,再等些日子就好了,最多三天我一定做好!” 周编修发了两句牢骚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检讨院,陈延看着他的背影, 目中闪过一丝冷光。 三日后, 周编修按时上门,但看见的还是手忙脚乱的陈延, 他没问都知道,肯定还没好。 这个时候的周昌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三日已经到了。” 陈延已经感知到他的不开心了, 但那又如何?他能怎样? “周编修, 我也不知道怎么还没好。”陈延状似焦急, “我算好了日子,应该可以完成的。” 周编修怀疑陈延已经知道了什么,想拖拖拉拉把事情赖烂掉,当日,就直接坐在了检讨房室这边看陈延干活。 他在的时候发现陈延整理东西的速度其实挺快的,不像在拖延的样子,他又看了一下陈延先前整理的材料,也很用心,和之前无二。 莫非是他多想了,这一次迟了这么久,真的是因为事儿太多加出意外? …… 周编修接连来了两天,陈延终于在手都写到酸痛以后,把东西整理好交给了周编修,而今日,已经四月十日了。 距离学士那边最后的截稿日期,还差八天而已。 陈延这次整理的经卷,写的评书,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精’,都要详细、冗长,希望这藏着别人汗水的‘蜜糖’礼物,周编修能喜欢。 - 这八天,陈延一直在关注周编修。 他再不能和以前一样慢悠悠的誊抄经卷文书了,陈延从他眼下的青黑便能瞥见他这些日子的疲惫。 抄吧,快些抄。 四月十八日,周昌紧赶慢赶,总算把事情办完了,他心里暗啐一声,以后不能再弄这么多事情来了,真是累死他了。 不过这些检讨、庶吉士是真的好用,待下一次……再招几个庶吉士到门下好了。 周昌捧着一大摞经卷,顶着一张看着就‘疲劳过度’的脸去弘文馆,看见今日上值的居然是许学士,这可是翰林院里的老古板,周昌有些心虚,但许学士这次拿了经卷后,竟破天荒夸了他: “上进是好事,修史也是好事,不过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念叨了一大堆最后,叫他也要注意身体。 周昌有些受宠若惊。 尔后,在今日上午开文会的时候,这问刚正不阿、一丝不苟的许学士,竟还把周昌立为了典例,“我知晓许多编修都把目光放在了讲学、独立编书上,但你们不要忘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 然后把目前还深耕‘修史’、‘释写经卷’的周昌立为了老实积累的典型,李思齐听完就立刻去陈延的院子给陈延报信了。 陈延听完直接笑了。 “陈延兄,你这……这还笑得出来?”李思齐有些郁闷。 陈延:“思齐兄可知,站得越高,摔得越狠?”现在许学士对周昌多满意、等他揭穿一切之后,许学士就会多生气。 李思齐好像有点明白陈延的意思。 下午,陈延打探好弘文馆仅有许学士在,拿着自己本月写好的时策以及先前周昌送来的经卷之一,拍了拍下摆,匆匆行至了弘文馆。 虽未出汗,但能看出,面色红润在喘着气。 陈延来交策论,许学士是有些印象的,他字写的不错,而且时策有时少而精,多也不繁杂,挺低调踏实的,许学士觉得这个进士还挺不错。 此月策论又同上次一样,短小精悍,他预测这年轻人会有出头之日的,品评了两句收好稿子,许学士发现陈延还没走,他定睛一看,这人手上还有东西。 “陈检讨可还有事?”许学士直球发问。 陈延状似纠结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经卷递给了许学士,上午周昌才来交了经卷,陈延和周昌又是一个分组里的,许学士乍一见陈延手上的经卷,便道,“有经卷漏了,周编修找你送过来?”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他面前的年轻人顿了一下,然后跟着他的话走,“是,写的经卷漏了一册,所以周编修叫我送来。” 原来如此,这二人本来就是一起的,许学士也没有怀疑,上午一直在收东西,收来的东西在弘文馆里也没有整理,许学士收过经卷顺便就想把周昌这一摞东西整理一下,陈延见立马热情地帮着上手。 检讨、庶吉士或是编修帮学士干活太正常不过了,许学士没有推拒,他发现陈延对这一摞经卷的确十分熟悉。 要补充释义的这些经卷都是从翰林院不同的三个藏书阁拿出来的,陈延不仅能准确的把同一系列的经卷叠在一起,还能把不同馆内拿出的经卷区分开来。 这就是一种本事了。 许学士很惊讶,“你竟把藏书阁里的书目都记住了?” 陈延听了这话,也一脸惊讶,“许学士说笑了,藏书阁的书岂止万千,我来翰林院不到一年。”怎么可能记住所有的书。 “那这——”那么,陈延是怎么能知道这些经卷在哪个藏馆的原因便已经分明了,他一定见过、甚至是整理过这些经卷,因为要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