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 天阴有风,但未由雨,三人捧卷立于邱府书房等候。 读书写卷真的是一件让人很容易沉静下来的事情,程瑞此时的精神状态比陈延今年初见他时好了许多。 等了蛮久, 老邱还没有来, 程瑞便有点忍不住了,“大哥二哥你们的卷子都写完了吗?” “差不多写完了。”陈延瞥了眼他的卷子, 从背面看也全是墨迹, “怎么,你没写?”也不像啊。 “……”天可怜见, 他这卷子要是都是写的,他也不至于这样了,“写是写了,都是胡乱写的。” 谁知道他人在家中, 磨墨做卷子的时候一直在想,邱夫子说他经过了一年的学习之后悟性略有提升应该是假的吧, 这卷子上的字分开他都懂, 合在一起…… 叶问适时填补了一句:“邱先生出的这张卷子的确较难,且为乡试举子水平,三弟你不会实属正常。” 连学神都盖章难, 那就是真的难! 程瑞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但很快,他又嘴贱问了一句:“那大哥你做的怎么样, 有不会的题吗?” “嗯……”叶问没有回答。 陈延:“三弟为何要自取其辱,此等问题, 还是问我为好。” “那二哥你呢?” “我啊。”陈延轻咳两声, “大部分我都会。” 只有程瑞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一脸无奈, 把手盖在了脸上,“我就不该问你们。” 他这样子太鲜活,让陈延和叶问忍不住笑了起来。 邱平就是在这样的笑声里走进来的,他今天看上去有些疲倦,“在这儿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此种年轻人之间才会有的快乐自然不足为老年人道也。 他们不说,邱平也不追问,只叫他们把卷子交上来。 大抵是当惯了师傅的人,邱平看卷子很快,前面的题目扫一眼就过去了,一直到后头的题才给了几分关注。 看完叶问的卷子之后,他瞅见几人都站着,“这书房里这么多凳子,你三人也不知道找个位置坐坐?” “以后搁我面前,不用站着。”他道:“你们这些瘦竹竿可长,老夫可不爱抬头看人。” 刚准备坐下的瘦竹竿们:…… 一连把剩下的两张卷子看完之后,邱平没有逐一点评卷子,而是直接开始讲题,他所在的这个书房,揭开背后那副巨长的山水画,后面就是一块糊了纸的长板。 老邱讲题,不讲墨义经贴基础、不讲律法题、不谈辨析这些只要用脑子记的东西,他谈作诗、行文、启题、达意。 这卷子很长,题目很多,自然,讲课所废的时间也很长。 这算是邱平第一次这样正式又公开地三人上课,陈延发现,他上课讲话的口吻和他著书时用的口吻很相似。 都是如出一辙的洒脱飞扬,语不晦涩,偶尔可能有点难懂,但是邱平很会举例子,且非常善用‘情景联合’想象法,讲的深入浅出,让三根竹竿非常为他着迷。 马上就是岁考了,明日再来也来不及,所以邱平决定今明两天就把这张卷子讲完,所以三人是在邱宅用的午食,下午,书房里燃起了炭火。 席间,邱平喝了许多水,讲至天色微暗,他停了下来,“剩下的留在明天,你们用完午食再来。” “邱先生,具体是什么时辰呢?”程瑞得问清楚,“我家中午食用的比较晚。” “未时之前来即可。”他说着,坐下来从旁边抽了一张纸铺平在桌上,执小朱笔写了几行字,简单裁了一下分别递给了陈延和程瑞,“除后头的题目外,你二人前面的题也要抓紧,这些书在岳山书院藏书可均可找到,等书院开课后多看看。” “多谢邱先生!” “倒不必谢来谢去,既已暂时为师徒,以后在书院内碰头,你们还是直接叫我邱夫子。” 又拖了一刻的堂,年老的邱夫子有些困了,他挥挥手让人赶紧走,在书房的椅子上靠了会儿,人一老,可真不中用了。 翌日,三人来邱府听完了那卷子的最后一截课。 邱夫子考虑到明天就是书院岁考,就没有再给他们发新的卷子,不过说到岁考将临,大家去宿院的行李也得收拾好了。 明日一考完,就得入住宿院了。 去年年末听那院的学长说,已被分配的宿院来年是要学子自己打扫的,他们得提前拾掇一下。 …… 许是刚被邱夫子的超长乡试卷给折磨过一次,陈延和程瑞在面对书院岁考时,竟觉得挺顺手。 果然,人的阈值是会被无限提高的。 岁考后,程瑞告诉叶问和陈延,此次考试分班,他不欲再让程家行串班之事,可能会直接凭岁考成绩来分。 他道:“我们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一个班,但是我相信,再度同班之日就在不久的将来。” 尔后,三人就搬进了宿院。 于是,在岳山书院学习的第二年便就此拉开了序幕。 今年,大家正式升入玄级班,陈延和叶问自然被分到了甲班,为玄甲班学子,而程瑞也毫不意外滑去了丙班,成为了‘饼饼’学子。 不过令他开心的是,在玄丙班他并不是最后一名! 程瑞热泪盈眶:我竟不是倒数第一! 看来大哥和二哥偶尔也没有撒谎。 他不是最差的! 第二年的书院生活与第一年相比其实略显枯燥,因为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轨,所有的人都在规则之内行事,老学子基本一步压一个以前的脚印走,基本不会出现第一年那些‘在规则之外’的趣事。 唯一称得上变数的,大概就是今年每逢双日之数,三人要一齐去夫子院最侧边的院子里上邱夫子的‘角色扮演课’。 譬如,今日陈延抽到了短签,要角色扮演一名‘出身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