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近三十的军官挺身而立,头戴灰色军帽,却不见帽徽,就俩黑色的钮扣,下边一个紧贴着帽子,另一个歪歪斜斜晃悠,随时准备逃跑。
帽檐下眉宇间饱经沧桑的脸,腰间的宽大皮带束得紧紧的,绑带同样缠得严严的,一切显得那样利索与干脆,军人的气度充溢全身,美中不足的是:全身没有一处不显出疲态,全身泥点,跟在后边的兵,跟他一个模样,停下了脚步,近半的兵站在那里,都睡着了。
酒站地方不大,一下子来了一百多号,站着都打挤。
刚安排完伤号,物资,正准备躺一回儿的老秦得到消息,喜出望外,赶到村口九站村的牌子下,看着面前的王朋连,原本应该告诉王朋,团长的命令是立即向东出绿水铺,接应九连。
可看着那些站都站不稳的兵,这哪有法子再走?友军连又是自己娘家,皇帝都不差饿兵,赶紧让人到河对面去张罗些炊事员过来。
王小三的炊事班都被陆团长给征用了,怎么也得吃过早饭才好把这些娘家人撵走。
眼下民兵基本都出了山,孙翠义不容辞的担当了接待王朋连的任务,村里老少全体出动。
酒站已经没有地方,地面潮湿没法睡,大部分战士跟着去了对岸,进了那些棚子,倒头就睡,还好是夏天,没被子也不会着凉。
安排完王朋连战士,秦优领着打着呵欠的王连长到他的木屋,王朋一点也不见外,进门后抓起水杯就是一顿猛灌:“小丙到我们那后,说陆团长让我们过来,十万火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秦一边把杯子里的水掺满一边说:“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出了山,跟”
这第三句话才起个头,秦优那张破木床上便响起了四仰八叉倒地声跟着鼾声如雷。
秦优知道这时候让他们再赶路根本不现实,两三天的路程,小甲过去通知,王朋得到消息集结过来,一刻都不耽误,这天还下着雨,我的个老天,他们一天一夜就赶来了。
叹口气,将王朋绑腿给松了,脱掉了湿澛澛的上衣,再拉起薄被子盖了胸腹部。
事情没有完,刚出门就得到哨兵报告:老牛带着团部警卫排、卫生队、炊事班到了酒站,跟王朋连就是一前一后的功夫,同样的阵仗,同样的对话,老牛挤在了王朋旁边,两人的鼾声,一高一低,一唱一合,此起彼伏。
不得不说,卫生兵走路要慢,这次过来都是连扶带背才赶到酒站,从没来过酒站的姑娘们没来得及欣赏酒站早晨不一样的景色,就投入到了救治伤员的工作中去,来得非常及时。
老秦有些不理解,不是都说姑娘家体力不行么?怎么都从大北庄过来,这些女同志怎么精力还那么旺盛呢?反而是那些男兵全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报告:“北边又来了一拔,好像是三连的潘柱子。”
独立团除了高一刀二连外都到九站来了,不过看样子,到来也是迟早的事,加上兄弟团的,说不定哪天师部都得搬这来也说不定。
好在不是第一次接待这么多的同志,同样累得差点要倒下的秦指导员只得强打精神,再次安排三连的部队先休息。
不一样的是潘柱子,没有倒在老秦的破床上,要真那样子,估计那床可能得寿终正寝。
“报告,连长带着队伍在后面,我们跑得快的走的前面,团长呢?”
“哦,团长在山外,你们还能走么?”
“哎,我倒是能走,不过同志们可能就走不动,到底是什么任务,十万火急的?”
“那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同志们连续赶了那么远的路,再走,上去了也是白搭,等会王连长起来一起跟你们说,哎那么多的伤兵,你先等等,我还得去照看一下。”
没给潘柱子说,倒没多想,三个人说也是说,一个说了等会儿还得说一遍,不知道又要费多少事,老秦自己也快要累趴下,强打着精神,同样赶了一天两夜的路,好在老当益壮,还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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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峦叠嶂,青山浮水,狭谷景色犹如百里画廊溪水穿山破壁,如瀑悬空,砰然万里。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山涧里,慢悠悠地行进着一支队伍,一人打头,两个人在中间,另两个背着步枪的战士紧随其后。
一行人全部是灰帽子灰军装,打头的跟最后边的两人军装破了口子,缝着不一样颜色的补丁,灰绑腿破布鞋挂满了泥,被露水打湿。
中间两人一前一后,一男一女,男的是郑组长,女的却是苏青。
郑组长在前,挎着一支驳壳枪,手上还拿着一棍子,山里的蛇不少,得边走边敲打着地面,苏青在后,左手空着,右手拄着一根细小却非常结实的杂木棍。
这条山路走的人不多,地上路面都长满了草。
十多天前一个是调查人,一个是被调查人,现在却成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