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罗丹所掌握的名为“灾厄”的力量,提尔的表现甚至比看到奥丁就站在祂的面前更加紧张与不安,这种有些怪异的表现,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但事实是,正如提尔所言,祂同样感到一丝无法言说的悲哀与嘲讽。
阿特柔斯尚未成熟,而且对于自己父亲的故事也只是略知一二,他无法理解提尔为何会恐惧罗丹的力量本源;密米尔虽然见多识广名誉九界第一智者,但从未离开过九界的他,对于灾厄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根本没有亲眼见识过这股力量所能造成的危害。
但是提尔亲眼见过。
利用九界各族打造出的提尔神殿,以及聚集无数智慧,可以庇护提尔安然度过空间风暴的团结之石,提尔曾经前去数个不同的世界,拜访其他世界的神明,见证其他世界的文化风貌,其中令祂印象最为深刻的,无疑便是那已经毁灭的世界,众神的世界。
生而强大的众神生活在奥林匹斯圣山上,继承着世界与泰坦之血的祂们,将自己的神力,神职乃至神火,与所对应的世界相链接,这保证祂们不再犯曾经父辈们的错误,不会因为能力与寿命问题而受到那些野心勃勃的小辈们取代,就如同从前的自己;而且在各自的神职范围之内,祂们的力量足以摧毁星辰,祂们的神威足以震慑世界,如此强悍的力量,足以保证祂们的统治永恒不朽。
自此,众神的光辉照耀天地,凡人们献上自己最珍贵的宝物,祭司们日夜不停的建造着华丽的神殿,奴隶们奉献力气与血骨成为神域的基石,即便是凡人之中最强大最高贵的国王与英雄,也必须日复一日的祈祷,按照众神的意愿行事,为众神放牧自己的羊群。
壮志满怀的众神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祂们中的神王命令心灵手巧的火神,打造出天下最坚固的盒子,并命令众神前往人间,将那些会危害神域统治的灾害,疾病,瘟疫,邪恶等等,尽数锁死在这坚固的盒子中,并将其隐藏于焚尽万物的奥林匹斯神火之中,束缚在曾经的神王克洛诺斯背上,以确保其安全,确保这盒子不会再被打开。
自以为高枕无忧的众神不知度过了多少的和平岁月,但很快,那些流淌在神血中的遗传罪恶,还有神明之间的勾心斗角,便开始蛊惑众神的心智,让祂们随心所欲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那些曾经收集各种灾厄之物所遗留在神体上的痕迹,成为众神走向灭亡的关键一步,拥有无限生命无穷力量的祂们开始不顾凡人死活,整日举办那些所谓的众神游戏,各个神祗挑选凡间最强大的战士,利用各种邪术逼迫他们踏上众神规划的道路,最终因为众神的游戏,而相互残杀直到你死我活。
这样的游戏导致了很多灾难,不少英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踏上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命运之路。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又一个被众神游戏祸害,导致家人死亡国家灭亡的英雄站了出来,他发誓要报复众神,要将祂们一个不留的消灭,要让凡人的怒火焚尽整座奥林匹斯圣山。
为了获得诛神的力量,他费劲千辛万苦,在无数人的帮助下,打开了那尘封已久的潘多拉魔盒。在那其中,他得到了名为希望的力量,但那盒子中封印依旧的邪恶之物,已经化作灾厄之力,遁入天地之间,沿着那些曾经的痕迹,侵入众神的体内。
提尔曾经亲眼目睹过那样的场景,由于灾厄之力的侵蚀,本就沉迷欲望的众神,一个接一个的沦为灾厄的奴仆,成为灾厄的人偶,而因为祂们的神力与整个世界紧密链接,随着众神的堕落,整个世界也沦为灾厄的玩物。祂亲眼看着,眼前的世界是如何从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变成这副万物衰亡的模样;祂也亲眼看着,那宣誓复仇的战士,挥舞着那永不熄灭的燃火链刃,一步一步杀上奥林匹斯圣山,将那些神祗从祂们的神座上揪下,赐予祂们无法言语的死亡;祂也亲眼看着,那屠神的战士成为了毁灭世界的怪物,当一个个神祗死去,那与其紧密相连的世界,也在灾厄的侵蚀中失去了本应的力量,一个接一个的走入泯灭;祂亲眼看到,当那屠杀神祗的怪物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奥林匹斯圣山的神王时,那圣山随着世界一同灭亡,直到现在,那片已毁的世界依旧是生命的禁区,在那名为灾厄的侵蚀之下,流亡者再也看不到重建家乡的希望。
而那屠神的怪物,在选择自杀释放自己体内的希望之力,以对抗那毁灭世界的灾厄之力后,也离开了那毁灭的世界,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冷眼的看着自己。
“这是这个世界的选择,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提尔,是世界接纳了这股力量。”
灾厄,这种不祥的力量,这种毁灭的力量,在看到罗丹之前,提尔甚至无法相信,有人可以以一己之力,驾驭住控制住这力量,这无疑于恶狼选择吃草而放弃了眼前的兔子,索尔与巨人痛饮美酒相互称兄道弟,奥丁放弃了祂那该死的主意,毅然抛弃自己的一切阴谋诡计,喜笑颜开的宣布九界和平的到来。
而世界接纳了这股力量……
提尔发出嘲讽满满的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