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屏气凝神,全都竖起耳朵,静静地等待庆文帝道出主将名字。
宸王预感,皇帝口中的主将,多半是自己。
冒着被责骂的风险,宸王从队列中走出,不疾不徐地打断庆文帝的话:
“父皇,六年前,镇南王就曾经与天蘅国的军队战斗过,还打了胜仗,反观儿臣,损兵折将,惨不忍睹,所以,与天蘅国作战的主将必定是镇南王吧?有他做主将,我们都放心。至于儿臣,就不做什么副将了吧?没有儿臣,镇南王肯定能大败天蘅军队,儿臣一旦参与,只会拖后腿,还是留下来协助皇兄保卫京城吧。”
众人全都像看怪胎一样看着宸王。
宸王殿下以前只做不说,跟个闷葫芦似的,如今怎么变得这么能说了?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青瑶县主在一起久了,闷葫芦也变得伶牙俐齿了。
只是,再伶牙俐齿,也不该打断皇上的话啊。
这下,看他怎么收场。
原以为皇帝会勃然大怒,谁知他竟笑出声来:
“宸王倒是变了不少,当了爹果然不一样,连说话水平都变高了,还学会了拐弯抹角怪朕。”
“儿臣不敢。”
宸王躬身行礼,直言道:
“儿臣只是不想再做别人的垫脚石了。镇南王想挣军功,就自己去挣,别踩着儿臣的尸骨往上爬......”
“什么尸骨不尸骨的,你一个大活人,哪来的尸骨?”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尸骨这种不吉利的话,庆文帝不爱听。
他沉声打断他,然后继续道:
“铜陵关一役,你觉得朕委屈了你,那朕就再给你一个机会,此次出征,朕命你为主将,秦峥为辅,如何?”
“不如何。”宸王道,“父皇,你这是想让儿臣再被镇南王吸一次血吗?铜陵关一役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被吸一次还不够,还要被吸第二次?是不是非要儿臣被吸干了血,死无葬身之地,父皇你才满意?”
庆文帝面色一沉,冷声呵斥:
“宸王,你是最懂事的,如今怎么变得这般蛮不讲理?你可曾想过,你刚刚那一番话,跟市井泼妇有何两样?”
“懂事?”
宸王苦笑一声。
然后他勾了勾唇,接着道:
“以前的我的确很懂事,可我差点没命。如今的我,觉得做泼妇极好,至少能保命。镇南王这么能干,就让他上前线立功好了,我去干什么?我陪着妻儿,做个闲散王爷正好,何必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人做垫脚石呢?”
庆文帝:“......”
秦峥:“......”
满朝文武:“......”
众人回过神来正想反驳,却听太监来报,说是收到北方的紧急军报,北方有叛军造反。
一听叛军,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天蘅国撕毁和平协议进犯天启,北方叛军又出来作乱,天启国兵力有限,内忧外患,如何是好?
眼下这个局,只怕,要想让宸王和镇南王一起对抗天蘅国是不现实了。
对付叛军,是宸王的强项。
这些年来,宸王除了协助六部,就是四处平叛。
庆文帝当即下令,命宸王赴北方平叛,镇南王出征边疆对抗天蘅国,太子则负责保卫京城安全。
庆文帝的这个决定,只有太子感到满意,宸王和秦峥,各有各的顾虑,各有各的不满。
秦峥气得恨不得砍死庆文帝。
这个昏君!
宸王不去边疆,他怎么里应外合弄死宸王?
他都已经与天蘅国谋划好了,最后宸王却去北方平叛?
那他们的所有计划,岂不全都泡汤了?
这场为宸王精心准备的戏,要如何收场?
但很快,他便有了新的谋划。
京城的安全,由太子负责,那也就是说,整个京城,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天蘅国是他的盟友,届时,他出征天蘅只需做做样子,却可以像皇上要兵要粮要装备。
在出征的半路上,他派一个空壳子佯装出征,反正天蘅国是自己人,能配合他演戏,前线不会出乱子。
然后,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将兵力偷偷调回京城,与太子一起逼宫,还怕弄不死皇帝,夺不了江山吗?
庆文帝一死,太子名正言顺登基为帝。
让太子做一段时间的傀儡皇帝后,待一切稳定,他就杀了太子,自己称帝。
这么一想,秦峥又忍不住高兴起来,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宸王面具下的俊脸冷沉而又凝重,一双凤眸仿佛含了一层薄冰,冷厉而又森寒。
让太子负责京城安全,无异于是让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