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卫,是文昭然秘密豢养了多年的江湖高手。
这是他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候,作为压轴登场的底牌。
结果呢,去一趟青山寺烧个香拜个佛,回来却发现十六卫出京了,他焉能不怒?
文修白不敢躲,任由父亲的茶杯砸在脑袋上,茶水洒了他一身,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攥紧拳头道:“一个小小的贱商,也敢坏我们的好事,他该死——”
“你……”
文昭然扬手,愤怒得想要一巴掌将儿子扇飞。
但见到文修白吓得下意识绷紧身体,他的手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何况现在因为愤怒打儿子,除了单纯的发泄怒火意外,什么用也没有。
况且,临安的事情传到青山寺时,他的反应比起文修白差不了多少,只是当时禅院中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知道罢了。
想到这些,文昭然冷哼一声,用力地挥了挥手,就背着双手在大厅上转了几圈,直到满腔的怒火渐渐被压制下去,理智重新回归,他才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抬头看向文修白,文昭然道:“你说得不错,唐安是该死,但要他死的办法有千万
种,你却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
“他不过是个贱商,随便编制一个罪名,就能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而你呢?竟然因为这个败家子,动用了我们的底牌!愚蠢。”
文修白派出十六卫,自然不是他一个人的做出的决定,当时得到消息,文昭然不在京中,他们整个团伙和幕僚坐下来合计时,一致认为该以雷霆手段,除掉唐安。
否则,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和他们作对了。
所以,他才取出令牌,暗调十六卫出京截杀唐安。
这时被父亲一通臭骂,文修白是非常不爽的,这又不是他一个人决定的事,因为父亲曾说过,某些时候个人利益要尽量服从集体的利益,这样才有人给你卖命。
文修白抬头看了文昭然一眼,咬牙狡辩道:“父亲,唐安必须要死的,他在临安的事件中立了大功,肯定会受到皇帝的封赏。
“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消息,如今皇帝让他进京,是准备插手江南赈灾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家伙就是元康帝扶持起来和我们作对的……”
话没说完,文修白的声音已经弱了下去,因为这时父亲盯着他的目光
变得犀利而严厉,自从成年后,他已经没有见过父亲这么可怕的眼神了。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败家子,是皇帝扶持起来和我们作对的啊!”
文昭然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得文修白有些喘不过气:“一个败家子,他就算来了京城,没有半点势力,他怎么立足?
“就算皇帝给他拨一群官员,他一个败家子能驾驭得住吗?
“插手江南赈灾?这事关朝中多少人的利益?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败家子,就算元康帝,也不敢轻易插手,他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到时候想要杀他,这些哪一个不是理由不是借口?何至于你现在就直接亮了底牌?”
文修白闻言,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是啊!一个败家子,就算在临安有点寸功又如何?到了京都,他能翻出什么浪花?
这时杀他,好像真是多此一举。
他不敢在狡辩,膝盖一软,跪在了文昭然的面前:“父亲说的是,是孩儿思虑不周,当时被气昏了头了。”
文昭然拍了拍桌案,盯着文修白道:“我看你不是气昏了头,而是蠢到家了
。派出十六卫就算了,在京都散播望海岛战事谣言的,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文修白连头都不敢抬,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他能察觉到父亲说这句话时带着森森的杀意,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父亲的儿子,这时候早就被剁碎喂狗了。
他当下不敢再隐瞒:“我们觉得这是皇帝想要夺权的前兆,所以想要在皇帝回到京都之前,扭曲望海岛战事,将影响降到最低……”
“呵呵,将影响降到最低?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这次会死多少我们的人?”
文昭然喝道:“望海岛的胜利,是实打实的胜利,是皇帝亲自冲锋陷阵打下来的胜利,没有掺半点水分。
“这样的胜利,是你想扭曲就扭曲的吗?
“你当元康帝是谁?是当年北境的秦泰?还是更早的霍……”
说到这里,文昭然忽然意识到失言,及时止住。
他盯着文修白,道:“那是皇帝,堂堂的九五之尊,你扭曲望海岛战事,就是在诬陷皇帝,你告诉我,这件事能禁得住查吗?”
文修白怔住,不敢再说半个字。
文昭然揉了揉眉心,只觉异常烦躁:“因为你的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