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敲响,岩婆并没有急着开门,她先朝床边的姐弟三人使了个眼色,见三人钻到床下暗格里后,才冷着脸去开门。
她将门拉开一条小缝,阴寒的目光扫过门口的侍卫,见侍卫身后那人上前,才稍稍回了温。
“不知族长深夜过来,是有何事?”
哈铭莱接着火把的光亮,微眯着眼打量面前这个枯瘦的老祭司,半晌才道:“族里最近来了歹人,我担心岩婆安危,特地来看看。”
“我没看到歹人。”
哈铭莱闻言并未离开,笑道:“岩婆为族里劳心劳力,我这个做族长的,总得进去看看才放心。”
岩婆脸上冷意又下去了些,似乎很受用哈铭莱的恭维,她将门拉开了些,见侍卫举着火把要进入,提醒道:“我这几日正在为族中除煞,寻常人进去容易因冲撞煞气而死,族长倒是可以进去半柱香时间,只是可能会有损寿命。”
她话音还未落,侍卫们就齐齐后退十几步,连哈铭莱都愣了下。
岩婆将门又拉开了些,朝哈铭莱说道:“族长大人快进来吧。”
哈铭莱迟疑了下,还是从侍卫手里拿过火把进了岩婆屋子,他寻了整整两日都未找到哈琳娜踪迹,与哈琳娜有关联的人都已经查探过,岩婆虽然与哈琳娜没关联,但总得找找才放心。
只是他先被岩婆那句话惊到,一进屋又看到堆积在桌上床底的白骨,心慌得顾不得多看,只匆匆照了下屋中情况就离开了屋子。
岩婆目送他们离开,却没有急着将姐弟三人叫出来,只取过一个头盖骨用布巾细细擦拭,果然,哈铭莱去而复返,只见他猛地推开房门,举着火把进屋,见屋中还是只有岩婆一人,便若无其事地捡起掉在床边的玉坠子离开。
“老把戏了。”岩婆轻哼一声,将姐弟三人叫出来。
她将桌上放着的皮草扔过去,又给他们扔了袋果子,“回去跟你师父好好说说,我这可是冒了大险,记得给我报酬。”
岩婆虽是山纽族的祭司大人,但山纽族祭司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势微,除了寻常占卜和为族长加冕,根本无法插手族中事务,若今天窝藏哈琳娜姐弟三人的事被发现,肯定会被哈铭莱记恨上。
“多谢岩婆,我会告诉师父的。”哈琳娜把果子分给两个弟弟吃,又将皮草帮他们裹上,虽还未开春,但澜州并不冷,这样便足以过夜。
岩婆点点头,吹灭油灯躺床上睡觉。
她之所以收留这三个烫手山芋,全是看在温云昔的面子上,即便不能为侄孙女挣得个学医机会,也算给她留了条路,若她以后遇到危险,温云昔肯定会出手相助。
被岩婆念叨着的温云昔,正坐在屋顶与苏峤赏月谈天。
“你确定瞒住了宣临他们?”
苏峤抹抹嘴角酒渍,跟她们相处久了,他也开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动作越发豪迈起来。
温云昔抓起酒坛子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我也不知道。”
她没想到宣临会来看选徒考核,准备得太仓促,秦钰射的那两箭虽然唬人,但细想也不是全没有破绽。
“最好能骗过去,否则他发现曈云不在,定会想到山纽族那边去,四千兵力对付炎夜族还行,若再加上西北那两族就麻烦了。”
同时北方蛮族,西北虽然比不上中间那四族,但比起炎夜族来,那是凶悍无数倍的,到时候指不定伤亡如何。
“怎么?你担心阿云啊?”
温云昔笑看着苏峤,眼中满是促狭。
苏峤一愣,然后猛地别开头去,不悦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认真点。”
话虽如此,他耳朵却隐隐发起烫来。
温云昔眼力好,即便在夜色里也发现了端倪,但知道再说下去苏峤要翻脸,便转移话题道:“放心吧,阿云聪明着呢,即便真多了西北那两族,阿云也不一定会输。”
输赢确实不一定,但伤亡就难免了。
她与宣临无仇怨,那几族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之徒,犯不着因为山纽族的事就伤人性命,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希望能和平解决。
苏峤仰头喝光酒坛里的果酒,豪迈地一抹嘴:“我们在这里想再多也没用,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酒坛挂腰带上,顺着旁边的竹梯子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他不是温云昔和曈云这两个怪物,直接跳下去绝对摔断腿。
还没爬到底,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随着一阵风过,那笑声就近在身边,苏峤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温云昔已经先他一步下了地,他也不着急,继续慢悠悠地下着竹梯。
温云昔并没有离开,她现在追随者众多,但仇家也不少,光是桑家那堆人就得多加防备,谁知道他们哪天会直接撕破脸,抓她身边人来威胁她。
她那些徒弟武艺都上佳,要掳走她们需费极大功夫,至于曈云,没人想去招惹到她,那就只剩下苏峤了,平日里曈云在时,有曈云保护着,如今曈云离开坪西坝,这事就落到了她温云昔头上。
苏峤安稳下地,看了眼旁边抱臂的温云昔,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屋关门,任温云昔自己找个角落窝着。
倒不是他苛待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