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临咬牙,他低声道:“你玩够了吗?”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温云昔隐瞒身份是假,逗他玩才是真!
“啊,好痛。”温云昔轻叫。
宣临下意识跑过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浴桶旁边,即便立即闭了眼,还是将能看的都看了。
“别闭眼啊,我眼睛里进了灰,过来帮我吹吹嘛。”
温云昔伸手拽着宣临的衣服晃了晃,声音中难得带了丝撒娇的意味。
宣临拉开温云昔的手,抬手扶额,“温大夫,别再逗我了。”
温云昔睁眼,猛地从浴桶中站起身,随手拉过屏风上的布巾擦干身上水珠,就这么披散着头发转过屏风。
“抱歉,睡觉吧。”
宣临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直接吹灭烛火躺进了床。
房间很安静,只有两人弱不可闻的呼吸声。
“好梦。”
温云昔说完这句话,就闭眼沉沉睡去。
好梦。
宣临在心里默默地回了句,呼吸频率更加平缓,却毫无睡意。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被一件事情困扰。
温云昔和他,到底算什么关系?
朋友吗?
她多次救他于危急之中,他也特意去给她的医院捧场,他们有桑伏这个共同的敌人,他们也同处在澜州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
但他们的目的不同,他为了好好活,温云昔为了什么?她若想好好活着,就不该去毁黑林寨,更不该公然与桑伏叫板。她所做的事情,其实都是在走刀刃,踏错一步就血流成河。
他天生便高人几等,他是天潢贵胄,即便不被父皇喜爱,他也是当朝九皇子,也是拥有封地的临王,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人来依附来讨好,说实话,他不会去特意为难普通百姓,但也不会特意为他们做什么,他之前根本看不到这些普通百姓,何来怜悯。
温云昔出身其实也算不错,外公是御医,父亲是高官,只需顺从家人安排嫁人,便可衣食无忧一辈子。
这样的人,为了会去怜悯百姓?
仔细回想温云昔做的那些事,那已经不是怜悯,简直就是改造!
先让他们赚钱,再规范他们,又让他们去反抗,反抗一切能反抗的,这根本就不该是个上位者该做的事,上位者要的牧民,而不是将民众教导得精明。
不只是这样,温云昔甚至想瓦解特权阶级,想反转男女地位,这点从苏峤那些话,以及她那座医院就可以看出。
温云昔至今还未收过男徒,医院管理人也都是女子,甚至坪西坝中,也有越来越多的女管事。
从这点来看,他和温云昔的追求差别极大,不仅是他,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任由温云昔这样做,任由温云昔从底部来瓦解他们的权势,任由温云昔让女人翻身做主。
因为上位者绝大多数都是男人,因为他们就是这些权势的受益者。
温云昔选择了最困难的路,他佩服,但也确实与温云昔道不同,再加上温云昔时刻都在坑他,不得不防。
但,他们就是敌人了吗?
那其实也算不上,他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有合作的商道。
说实话,在他心里,是更想跟温云昔合作的,跟她合作虽然总是被坑,但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被伤害过。
非敌非友的关系,是他们这样的吗?
他现在无论画什么,仿佛都有温云昔的影子在其中,他时刻关注着温云昔的举动,甚至还起了不好的心思,做了那些难以启齿的梦。
其实,两人真的就该各走各道,他做他夹缝中求生的藩王,她做她转世的青竹药神,互不相干各凭本事。
偏偏,她又再次出现了,现在还睡在他旁边的矮榻上,不该如此。
真的不该如此。
他不想如母妃那般,即便入了宫,还心心念念着宫外的那人,痛苦地过着每一天。
他不要喜怒哀乐被人牵动,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门外。
刘总管虽然离得远,但一直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他特意找来双人大浴桶,还准备了花瓣,就是为了让两人能共浴先适应对方,再顺理成章发展下去。
最开始还能听到些动静,但吹了灯后就半点动静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成没成。
房间里那么暗,要是……错了地方,不就徒让人笑话么。
“哎,我真是操心的命啊。”
刘总管心中各种猜测,又不敢去听墙角,宣临耳力极佳,一靠近就会被发现,到时候被他打断就可惜了。
“言妃啊,日后可得多赏我啊,王爷这少年郎实在让我操碎了心,旁边还有方磊那个大傻子,只是难办得很。”
想到这里,刘总管突然一愣,不对啊,方磊那蠢货今晚怎么识趣了,让他别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