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越来越高,年轻人们跳着水兵舞,热得把军服拉下来扔在一旁,护士们也丢掉了外衣,露出背心下的白色花边。

他们都喝了很多酒,目光中明晃晃的欲望喷薄而出,荷尔蒙的气息压过了香水味,刺激得每个人身上发红。

他们跳着舞就拥抱在一起,士兵们的手钻进护士们的背心,他们咬着彼此的嘴唇,像情人,又像嗜血的野兽。

孩子们也躁动起来,学着大人的样子拥在一起跳贴面舞。

雷娜塔是这些孩子中最小的,其他的孩子都比她大,安东和霍尔金娜都十五岁了,雅可夫已经十六岁了,看起来和瘦瘦小小的雷娜塔区别很大。

男孩们的上唇长出了几根成形的小胡子,而女孩们的身枝已经饱满起来了,走起路来腰肢轻摆。

女孩们选的多半是丝绸连衣裙,裙摆在膝盖以上跳动,露出她们纤细挺直的小腿,男孩则像大人一样穿着小号军礼服,肩上有黄色的绶带,一掌宽的牛皮腰带把他们的腰勒得很挺拔。

音乐变成了轻柔的慢板,男男女女们拥在一起慢摇,面颊相贴,脸色红得像是要透出血来。

雷娜塔躲在圣诞树后,偷看着高挑的霍尔金娜和英俊的雅可夫跳舞。

霍尔金娜穿着一件红色半透的裙子,背后的深开口下探到腰间,露出里面白色的小背心,她金色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在迷离的灯光中那么耀眼。

雷娜塔觉得她美得叫人自惭形秽,每个男孩都想跟霍尔金娜跳舞,所以每支舞曲霍尔金娜都会换舞伴,但她最喜欢的舞伴还是雅可夫,雅可夫有一身线条分明的肌肉,身形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其实雷娜塔也很想学着跳舞,也想找一个舞伴,她一瞬间想到了零号,然后又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少年。

听着音乐,她的脚就有点忍不住在地上啪啪地踩拍子。

但她记着零号和少年的嘱咐,她必须尽力隐藏自己,不惊动任何人,十点钟的时候会有人来接她离开,如果没有人来,他们会在零号房间等她。

她一直在看墙壁上的挂钟,还剩五分钟,她还有时间看看雅可夫和霍尔金娜跳舞,今夜那对年轻人就像舞场上的王子和公主,真叫人羡慕。

跳着跳着,雅可夫的手顺着霍尔金娜的腰往下挪动,公然探进了霍尔金娜的裙中。

他把裙摆撩起,手指在优美的曲线上攀沿,霍尔金娜的袜边暴露在雷娜塔的视线里。

雷娜塔吃了一惊,突然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要在平时,男孩女孩间哪怕手拉手也会被护士责打。

虽然在圣诞晚会上,护士们不会那么严厉,不过雅可夫正在做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被允许!

就算别人没有注意到,难道霍尔金娜也不知道拒绝么?

霍尔金娜毫无知觉似地贴在雅可夫的身上,洁白柔软的身体如一条白色的蛇。

但雅可夫不是柔弱无力的许仙,而是喊着大威天龙的肌肉法海。

惊悚在雷娜塔的脑海中炸开,她意识到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挂钟停了!

她一直觉得还有五分钟就到十点了,但这五分钟过得极其缓慢,已经过去两支舞曲了。

唯有盯着挂钟仔细看,才会发现秒针已经不走了。

那是一台机械挂钟,每天都有人负责为它上弦,大家都根据它来对表。

但它居然停了!

于是金色大厅里的时间永远被锁定在九点五十五分。

跳舞的人们都觉得时间还早,欢乐未尽。

环顾周围,相拥起舞的人多半都在做跟雅可夫和霍尔金娜差不多的事,士兵们可比稚嫩的雅可夫嚣张多了,他们肆无忌惮地咬着护士的唇,捏着她们的腰肢。

雷娜塔一步步退往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地方,这些人,都不对!

所有人都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像明天就是末日那样纵情狂欢,不知休止。

他们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了,被情欲控制了头脑,忘记了羞耻,变成了野兽般的东西。

她必须立刻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挪动,往门边摸索。

金色大厅的门被锁死了,三道机械密码锁从不同的方向锁死了这道内嵌铁芯外包桃花心木的大门,锁眼里填满了融化的松香!

雷娜塔的心被恐惧抓紧,显然是有人故意封锁了金色大厅,有什么危险正在临近,而大厅里的人逃不出去。

他们合力都没法破坏这扇坚固的大门!

雷娜塔用力拍门大声呼喊,但她的声音被忽然强劲起来的舞曲盖过了,手风琴手跳进舞池中张扬地演奏起来,男男女女拉着手围绕着手风琴手蹦跳,鞋跟踏得地面震动。

他们都很欢乐,用欢乐淹没了雷娜塔的绝望,便如用贝多芬的欢乐颂淹没一只小狗的哀鸣。

雷娜塔喊不动了,她背靠着那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