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这个战略性撤退的说法很不错。
但因为这个说法想起来《元史当中所记的“贼势大蹙”几字的回忆,就不怎么样了。
而这份不怎么样的心情经过脑后的一巴掌传给儿子老四之后,明天子心情才顿时明朗了几分:
这勘校元史之事,迫在眉睫!
……
“承干可记得朕的渭水之耻?”
那记得简直不能再清楚了,李承干顿时想起来了曾经的父皇。
声若雷霆的要他记得突厥之耻,严辞厉色的要他明白夷狄之患。
每每说起边患,李承干心底便战战兢兢七上八下,连带着对那个突厥也生出了好奇心,他们竟能使得这宛若神明一般的阿耶不得胜?
但好在,这些个境况很快就被扭转。
阿耶不再动辄就对他严辞厉色狂风暴雨,那个不知被骂过多少次的颉利可汗如今也被擒了过来,李承干还去看过,好好的一间屋舍里硬是弄的膻臭满溢,毫无他曾经以为的雄主之模样。
李承干点了点头:
“李老将军奉陛下命出师,雪夜奇袭追亡逐北,一战破敌擒其贼酋,扬我唐声威。”
李世民大笑:“当着药师将军面切勿提及老字。”
说罢复又一问:“那时重军在外,朕又是如何自处?”
李承干努力回忆了一下:
“时常忧叹恐大军遇天厄,夜难入眠寻娘亲诉苦…”
“咳!”大声咳嗽一声,并作了个凶恶状瞪视了几个脸有笑意的臣子,李世民不自然道:
“朕说的是理政如何?可有猜忌药师将军?”
那自是没有的,事实上李承干回忆起来,父亲的这些忧叹担心从不显于朝堂,一切朝政皆井井有条,与寻常别无二致。
而且即便是担心,也从来都是只是担忧气候无常,而从未说过李老将军拥兵自重之类。
想到这里李承干下意识看了一眼侧方坐着的尉迟敬德,据说这位将军当初归降阿耶时,劝诛杀者不知凡几,最终还是阿耶力排众议任其为统军,如此才有……
按理来说,他此时应该是想起这位尉迟将军战场上的威名,但不知怎么率先跳入脑海中的是玄武门三字。
那边李世民自然不知儿子脑海所想,此刻他是真的有些慨然,负手而立道:
“为人君者,首重信,失信于将则败,失信于臣则衰,失信于史则自亡,失信于民则失信于天下乃自绝,所言所行当慎。”
这话让李承干顿时清醒了过来,忽地想起来前不久听母亲说的阿耶令起居住郎秉笔直记玄武门之事。
无论是先贤经典,还是武学军略,皆有师,但这些事又向来是身边人所讳言,或许……等从河北回来便可寻父亲询问一番?
脱脱1356年被毒死,虽然理论上元朝还有十二年国祚,但基本都已经进入垃圾时间了。
因为无论是元顺帝沉溺于密宗花样百出的修炼“男女双修之术”,还是元廷的军阀摄政并酗酒杀人秽乱后宫,想必都不是观众姥爷们感兴趣的。
所以我们干脆直接快进到给元朝的棺材钉钉子环节:
元朝这个疆域前所未有之广的朝代,究竟是因为什么失了天下?
对于元朝灭亡的原因,历代学者都有讨论过,刚才我们也都有说过。
汉化太浅,纸币滥发、权力交接总是伴随着腥风血雨、治理黄河导致了红巾军起义等等,历代谈到这些原因基本上也都会跟一句说如果解决了这些问题,那么元朝或许还能再挺上几年。
挺上几年而不是挺上几百年,可见秉持这种意见的学者也清楚,这些算得上元朝灭亡的原因,但是否是主因还是需要打一个问号的。
而在这个问题上,亲自旁观并且动手把元朝扫进垃圾堆的老朱想必是最有发言权的。
现在比较常见的一个说法是老朱认为“元以宽失天下”,乍听起来好像是元朝老爷们有多宽宏大量,净是你们这群刁民不识抬举不知感恩。
这个言论仅见于洪武七年版的《皇明宝训,但是在这个最早版本里,只要上下通读一下就知道老朱说得宽,绝对不是指对天下宽仁,而是在说元朝法度宽驰。
要理解这个说法可以综合成化年间《诚意伯刘先生文集集中的“赐刘基书”中的“胡元以宽而失,朕收平中国,非猛不可”说法。
以及洪武刻本《皇明祖训·序中的“革元朝姑息之政”言论。
实质上都是在说元朝法度太宽,已经宽到了废弛且百无禁忌的境地,而非宽仁。
要是依旧有人认为元朝宽仁的话,那老朱饿死、病死的父母、大哥、大姐多半是有话要说的。
同理,大儒宋濂在元史当中也说“元之刑法,其得在仁厚”,看起来好像也是在赞美元朝一样。
但紧接着就说“其失在乎缓弛而不知检也”,这里的仁厚也跟仁慈半毛钱关系都没,本质跟朱元璋说的“宽”是一个意思,即不作为。
在这种“宽”上最为典型的就是广为人知的包税制,将全国分包出去,通过与地方上的“大族”“头目”“勋贵”合作,委任这些地头蛇帮助自己管理地方,地方上只要把税交足了,